珍馐娘子创业记(美食)(160)
“现下,昭义既离了大理寺,魏寺正岂不是……”韩言虽与魏修晏私交不多,但钦佩魏太傅为人,也颇为看好魏修晏才能,便顺口问起了崇永。
“嗯,不错,现下已是魏少卿。”崇永颔首,惜字如金。
“好,好啊!”韩言微笑,也喝了一口三勒浆,由衷感叹。
在一旁的杜时笙,却觉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许多事。
他方升了官,所以才那般忙碌,几日都未曾来铺里吃饭。昨日,他一大早便在铺外等着,不是来给金黄豹送狗粮,而是来瞧瞧自己的。晚上,他不知为何,又来了,恰巧见到那两个陶土娃娃,慌了神,便与自己诉了衷肠。
于一个年轻人而言,这样顺遂的仕途之路,是何等的喜悦和自傲。可他却连庆祝都来不及,就马不停蹄地来找自己,自己连一句祝贺都未曾说,便伤了他的心。
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升官,而是自己。只是,经历过一世的孤苦和病痛,这一世的安逸,自己着实太过珍惜。
杜时笙想到自己辜负了这样一颗真心,心头的酸涩,便迅速传递到鼻头和眼梢,眼圈瞬间红了。
她自知有些失态,正要与韩言和昭义道“失陪”,却听见门口有人问道:“杜娘子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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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修晏一路骑着马,又狂奔到码头,只觉心中无限释然。无论怎样,他现下明白了她的难处,只要她知道自己的真心,那便够了。
他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脖子。这马儿今日天性得以释放,也兴奋得很,甩了甩头,对他很是亲昵。见他要离开,喷了两下鼻子,似有些不舍。
魏修晏心念微动,对着那小商贩说道:“这马很好,卖是不卖?”
那小商贩收了黄录事的银钱,知道碰上了有钱的主儿,殷勤笑道:“卖!卖!哪有不卖的道理!”
魏修晏颔首,将魏府的腰牌给了他,叫他将马送到府上。
黄录事见魏修晏闹这一出,有些奇怪,难不成少卿就是想试试马?不过,转念一想,少卿爱马也是远近闻名的,或许真的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出了那马的不寻常,也未可知啊。
于是,他跟随着魏修晏,回到码头去找宋录事。
宋录事仍站在一旁,淡淡瞧着人群的动静,与周遭的热闹似是格格不入一般。
见到魏修晏回来了,他微微吁了口气,问候了一句:“魏郎君。”
魏修晏颔首,也去看蓁郎和丹琴的情况。
蓁郎已被水手们七手八脚地救了上来,按压出胸腹的水后,他悠悠醒转过来。丹琴则伏在他身上嘤嘤哭泣不止。丹琴的家仆见情势不对,早已赶回家中,将此事回禀家主了。
围着瞧热闹的许多人,见这蓁郎又活了,也散了一半。
魏修晏冷眼瞧着,见丹琴哭得伤心,便拿出钱袋,对一旁一位汉子说道:“劳烦水郎,可否将这位郎君送到医馆?”
那汉子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微微一讶,再瞧瞧魏修晏,面皮通红,有些结巴道 :“好,多……多谢郎君。”
原来,这便是方才斥大理寺三人,只看热闹不救人的汉子。
众人将蓁郎救上来后,见他身无分文,丹琴虽在他身边哭哭啼啼,家仆却都冷眼旁观,便就心内都打起了鼓。若是将他送去医馆,这医费怕是都没有着落,在场几个水手,谁也不是富裕有闲钱的主儿,便都杵在那不动了。
现下,见魏修晏这般大方,那汉子想起自己方才,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出言不逊,心下愧疚不已,连忙与几位水手一起,将蓁郎抬上推车,往医馆送去了。
蓁郎迷迷糊糊刚被放上车,耳边飘来一个清润沉澈的声音:“她既为了你连名声都不顾了,你这般要死要活又怎对得起她?有这勇气,怎的不去搏个功名,堂堂正正娶了心上人?”
蓁郎胸中一阵闷痛,又呕出一口水来……
宋录事垂下眸子,唇角微扬,一脸释然。他步履轻松地走到岸边,向几条客船打听着:“船家,去安陵县的船,几时开船?”
黄录事跟在魏修晏后边,想起方才魏修晏对蓁郎那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偷偷打了自己的嘴巴几下。
他心中暗骂道,叫你乱讲!还与他们说少卿与黎世子有问题,方才这模样,这明明就是个纯男人!幸好子谦出言救你,否则,断送前程的怕就是你自己了!
纯男人魏修晏则未曾发现这一切,他迎着雨后初晴的日光,阔步沉沉上了客船,举目远眺着安陵县的方向。
浮云散去后的日头,落在他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片温柔又熠熠的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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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杜时笙眼见着就要控制不住泪珠儿,听见铺门口有人叫自己,急忙借着由子出了雅间。
转身之际,她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她慢吞吞地走到铺门口,边走边调整着面上的神色,待到了铺门口,见到阿昌,已然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了,就是眼圈仍有些发红。
阿昌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微微一怔,随即又懂了。
杜娘子这怕是思念阿郎了吧!戏园子里演的那些小郎君小娘子们,分别一下都要死要活。幸而,我带来了阿郎的信物,杜娘子必是能欢喜一场。
阿昌赶紧将那泥塑小兔拿出,只是,在手中握得久了,沾上了些许汗意,他又忙在衣襟上擦了擦。他一边擦,一边暗道,阿郎怎的如此不知风雅,竟然连个锦盒都不曾拿。
“杜娘子,这是我家阿郎让仆给娘子送来的。”阿昌将那泥塑小兔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