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娘子创业记(美食)(249)
于是,龅牙妇人赶紧上前拉住张六嫂,笑道:“我们是说,难不成,这郎君反倒是被小娘子养在此处的相好?”
此话一出,众妇又都噤了声儿……
“喔喔——”
不知为何,一声鸡鸣在这大白天的,骤然响起。
众妇惊讶的眼神,齐齐向东院射去……
“今日,怎的觉得你这处,有些凉嗖嗖的。”黎元旭走进魏修晏的卧房,对魏修晏说道。
第146章
魏修晏放下手中的案宗,抬头望了望窗外的蒙蒙细雨,问道:“今日又下起了雨,许是这个缘故?”
黎元旭摸了摸后脖颈儿,摇了摇头,说道:“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瞧着他疑神疑鬼的模样,魏修晏微微一笑,对正在道倒茶的长寿说道:“下去吧。”
长寿依言退了出去。
“你这几日,可有进展?”魏修晏坐在黎元旭对面,与他说起了正事。
黎元旭面露
喜色,说道:“自这探子醒了,就一直装失忆,不肯开口。不过,你所料不错,这探子果真是有个相好的!我按照你说的,查到了几年前,咱们与災戎互换战俘时,换回来的妇人。果真有一个妇人,现下在平康坊做妓子,唤做萍娘的,是他的相好。”
“那妓子可交代了什么?”魏修晏面不改色,沉声问道。
“那妓子倒甚是沉着,见我们是军中的人,便什么都交代了。”黎元旭啜了一口茶水,有些唏嘘起来。
原来,萍娘本是大稷的良民,有一位从了军的夫君。然而,自十几年前,北地不甚太平,她夫君便随着大军去了北地,自此,全无音讯。
萍娘与夫君感情甚笃,一急之下,便只身去了北地。谁知,她人生地不熟,独自一人翻山越岭之时,便被一伙儿災戎的死士给掳了回去。
年轻又有姿色的大稷女子,进了災戎军营之后,命运便早已注定。然而,萍娘性子甚是刚烈,那災戎死士的头目要对她用强之时,她便以死相逼,甚至不惜要划伤自己的面貌来抵抗。那死士头目不曾想过这个女人这般顽强坚毅,反倒是停了要轻薄她的心思,但却也不曾放了她。
自此,萍娘便与其他被掳来的大稷女子一同,在災戎的军营中,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由于死士头目的“照拂”,萍娘比别个女子过得略微如意些,可却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后来,萍娘知道这死士头目叫作纳布脱。有一日,纳布脱再也不曾来看她,萍娘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半年后,萍娘又见到了纳布脱,他见萍娘形容枯槁,眼中露出了几分心疼,却在萍娘的冷言冷语下,再次离开。
等他二人再见,便是在焱城的平康坊了。
纳布脱见到萍娘曼妙的舞姿和妩媚的面庞时,震惊到说不出话。他在萍娘房内,喝了整整一夜的酒,直到天亮离开,才留了一句话:“我给你赎身。”
再之后,纳布脱时不时便会来平康坊看她,每次来时,都会带一大笔银钱,亦如,她当时在災戎之时,他也经常会用钱财打点看管她的军中小吏一般。
上月,她赎身的银钱攒足了。纳布脱却对她说,自己遇上点麻烦,此后,他或许不能再与她相见。
萍娘听完,妩媚地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出来。她还记得,当初她随着大稷被俘的士兵一同回城之时,心中是怎样的一种喜悦和激动。然而,来焱城领人的父兄,竟然还未曾带她出城,便将她卖到了平康坊。究其原因,竟是因她失了贞洁。而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災戎人,也是她凄惨命运的始作俑者,却于危难之中,给了她唯一的温暖。
萍娘对于纳布脱,谈不上恨,却也没有爱。许是出于私心,萍娘还贪恋着那一丝逃离魔窟的微光,让她未曾告发于他。
“最后,萍娘以死相逼,纳布脱将一切都交代了……这女子,也当真是个可怜人!”黎元旭长叹一声,连茶也没心思再喝。
“萍娘现下如何了?”魏修晏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死了……”黎元旭怅然道。
他将那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悔道:“这事是我疏忽了。她那日得知纳布脱给她的银钱,竟是拐卖大稷孩童换来的,便将自己赎身的银钱悉数交了上来。我瞧她看着挺平静的,便也没有多想,哪知她当日便悬梁了……”
“人若心灰,志亦随灭,自然便没了生趣。只是未曾想,这般烈女,竟备受罹苦,可怜,可叹。”魏修晏沉声道。
没想到,那日杜时笙随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他灵光一现,却牵出这样一段往事。
“谁说不是呢!”黎元旭用拳砸了一下木桌,一脸惋惜,“我未曾通知她的父兄,他们既将她卖了,自然也不会在意她死活。我便出了些银钱,好生将她安葬了。”
言罢,他的目光穿越眼前的杯盏,好似望向了不知何处的远方,悠悠道:“皆因北地战事不断,才会生出这些惨剧。文将军说得对,纵赴汤蹈火,吾辈亦要奋力止戈,以安黎庶。”
魏修晏看着黎元旭兀自出神的模样,眸中神色变幻了几瞬,终究是归于平静。
“纳布脱现下如何了?”他平静地问道。
黎元旭回了回神,面上终于生出一丝喜色,道:“全都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个字也没落下,我瞧他也是一心求死,便命人将他看的紧紧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魏修晏薄唇轻启。
黎元旭微微一笑,说道:“纳布脱与张六郎,的确是在众济院见过。张六郎无意中撞见他带走了流民中的孩童,便知他的身份。纳布脱原想杀了他,张六郎却拿出了阿蓉所画的画像,诓骗他说,阿蓉将这画像交给了官府。若是他能把阿蓉杀了,便死无对证,官府自然不会继续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