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娘子创业记(美食)(355)
“过几日,学生将要护送月影公主的棺椁回月影。”
黎元旭跪在谢祭酒身前,脊背挺得直直的,头却垂着,不敢直视谢祭酒的眼神。
谢祭酒刚刚缓和的心绪,又揪起来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黎元旭,嘴唇翕动半晌,哑声问道:“你说什么?”
黎元旭不忍再骗他,可事到如今,他已是无法回头,只得横下心来,恭敬道:“待月华醒了,学生便启程去月影。”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室内响起。
看着黎元旭立时红肿起来的半边脸颊,红缨等一众仆从连忙上前,口中惊呼:“谢祭酒,使不得啊!”
黎元旭不避不闪,只厉声喝退自己的仆婢:“下去!”
众仆从未见过世子这般模样,不敢违抗,都乖乖退了出去。有眼力的嬷嬷,急忙将此事去禀告华阳郡主了。
“不
必等她醒来,某现在就带着她回家。她是死是活,都是我们的命,与世子无关。某只盼,世子与小女,往后各自安好,此生莫要再见才是!”
谢祭酒说到激动之处,猛然站起身来,伸出手臂,想去抱起躺仍在昏迷的谢冰雁,似是要立时离开此处。然而,他情绪大开大合,又苦熬了一天一夜,已然是精疲力竭,站起身的一刹那,不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一旁尴尬了半晌的张医师,可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他急忙上前扶住谢祭酒,替他把了把脉,说道:“无妨,急火攻心,不多时便能醒转。”
面色已然煞白的黎元旭,长长吐了口气。他已经对不住月华了,若是谢祭酒再有个闪失,日后,他要如何面对月华。
不知何时,华阳长公主已然赶到。她看着狼狈的儿子和昏迷的谢家父女,幽幽叹了口气,对身边仆婢道:“扶祭酒去歇息吧。”
仍旧伏在谢冰雁床边的黎元旭,抬起微红的眼眶,看向华阳长公主。
华阳长公主看着英武不凡的儿子,他棱角分明的面上,赫然清晰地印着一个五指印。她心头蓦地一疼,多少年了,她都未曾见过儿子这般狼狈的模样了?
他长大了,再也不像儿时那般,有了委屈便来找自己告状。现下,他即便被人误解,却也默默忍耐着,只为了心中的道义,也为了自己的心悦之人。
儿子与自己渐行渐远了,可华阳长公主却暗自欢喜,他没有长歪,他有李家人的胸怀与气度。
思及此,她的目光愈发地柔和。她走近儿子身旁,直视着他的眼,柔声道:“你安心走吧。若是不借此机会出城,只怕,李衍是不会让你出去的。你们的计划,便无法实现了。这里有阿娘在,阿娘定会照顾好谢祭酒和月华。”
黎元旭睁大了一双满是震惊的眸子,紧盯着雍容华贵的华阳长公主。这计划,只有他与文将军知晓,连和清他都未曾说过,阿娘是如何知道他们有计划的?
华阳长公主幽幽叹了口气,皇家之事,骨肉相残,手足相残,早已屡见不鲜。只是,她没想过,自己的孩儿竟然也会卷入其中。
“吾儿受委屈了。”她缓缓蹲下身来,像是对待曾经的稚龄小童一般,轻轻拍了拍他满是尘土的发顶,“阿娘和月华在这,等着你平安回来。”
“阿娘……”
那个满身尘土的少年,披星戴月的青年将军,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苦闷与悲恸,像个孩子一般,抱着自己的阿娘,闷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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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里,杜时笙盘腿坐在椅上,努力睁着两只黑黑的眼眶,紧紧瞪着那幅《墨竹图》。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杜时笙拿着手中的笔,点着那幅画,无奈问道。
难不成,自己是穿越到悬疑文里了?原主为数不多的资产,竟然藏着惊天密码,却无人能解?
杜时笙伸出手来,抓住了两侧鬓发,无奈问天:“为什么这么烧脑!”
然而,当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摆在桌上的玉兔灯时,面色柔和了些许。回想着昨夜魏修晏将玉兔灯交给她的场景,杜时笙的心头又泛起了一丝甜蜜。
平日里,阿晏似是对丹青不甚热衷,却也猜中了那谜底,想来,这也是他二人的缘分了。
等等,杜时笙忽地灵光一现,猛然想起了昨日玉兔灯的谜面——浴火变其色,逢水改其颜。这画的裱褙之中,会不会是有一种特殊的颜料,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显色?
杜时笙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顾不得盘麻的双腿,点着脚尖站起身来,将那幅《墨竹图》翻过来,放置在桌上。
她抿了抿唇,思量半晌,终于狠下心来,将最外层的裱褙,一点点撕了下来……
她点燃了一截蜡烛,拿起《墨竹图》,悬于烛火的光晕之上,一点点,一点点地轻轻挪动着。她屏息凝神地看着,不敢有半点的分神。
当她看见隐隐约约的赤红之色,在裱褙之上逐渐显现时,激动地手都已经微微颤动了。
第209章
杜时笙望着裱褙上隐隐浮现出的赤红色,原来,阿娘所说的,要陪她们很久很久的,竟然是第一层裱褙上的秘密——那也是一幅画。
这幅画中,用特殊的颜料潦潦几笔,勾勒出了一幅荷塘小亭的夏日之景。
杜时笙拿着画,眸子微微转动,缓缓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之上。
这是林宅……
这是她梦到过无数次的场景,也是谢冰雁所说的,谢府望月亭参照的景象。杜时笙将画举起,对着阳光看去。大片的竹林与林宅的荷塘小亭重叠,而那片被加重的竹叶,透过裱褙,隐隐能看见它的叶尖,正指向凉亭西南角的廊柱,隐于池塘之下的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