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摆烂后(69)
巾帕很快被体温焐热,春儿连忙取下,重新浸入冰凉的铜盆中,拧干后又轻轻敷上。
“小姐,您再忍忍,郎中马上就来……”春儿低声喃喃,指尖微微发抖,触到慕荀莹的皮肤时,被灼人的温度吓了一跳。
慕荀莹紧闭着双眼,冷汗顺着苍白脸颊滑落,浸湿了枕边的锦缎。
她的意识仿佛被困在一片混沌的梦境中,四周充斥着支离破碎的画面,纷乱无序。
眼前的景象忽然又清晰了:黄沙漫天,狂风如刀,卷起漫天尘沙,遮蔽了半边天空。长枪挥舞,寒光闪烁,血光四溅,染红了天际。
刀剑相撞,火花迸射,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震得她耳膜发痛,她下意识的捂住耳朵。
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无数厉鬼在耳边嘶吼,她瑟缩着,不敢抬眼。
“将军,左翼撑不住了!”副将满脸是血,声音嘶哑。
扶修筠咬牙,“死守!援军未至,我们便是最后一道防线!”
她听到了熟悉的声线,急切抬眸朝前方望去。
眼前,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单手持长枪,枪尖拄地,借着力道支撑着略显摇晃的身躯。
他的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
慕荀莹的心猛地揪紧,她想要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只能出声喊:“扶修筠。”
他闻声转过头来,目光穿过纷乱的战场,落在她身上。
他的脸被血迹斑驳沾染,却仍漾出一抹缱绻温柔的笑意。“荀莹……”
一抹寒光闪过,敌兵手持长剑毫无征兆地刺入他的后背。
扶修筠身躯猛地一震,口中“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身形踉跄,重重地跪倒在地。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朝着她伸出手,“荀莹,你怎么没早点来……”
“扶修筠——”,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拼命朝他奔去,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扶修筠……”
扶修筠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漫天的黄沙中。
荒原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梦境骤然破碎。
她猛地睁开双眼,泪水早已浸湿了枕畔。
耳边传来春儿焦急的呼唤:“小姐,小姐!你别吓我啊!”
春儿握住她的手,她怔怔地望着帐顶。
不多时,郎中匆匆赶来,提着药箱坐到床边。
他伸手搭上慕荀莹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半晌才收回手,捋了捋胡子,“慕小姐的脉象十分不稳,气血两虚,邪气入体,怕是风寒引发了旧疾。眼下只能先开一副药,稳住病情,看看明日是什么反应。”
春儿连连点头。
他叹了口气,提笔写下药方,递给春儿:“快去抓药,煎好后趁热服下。切记,今夜务必有人守着,若是高热不退,随时来叫我。”
春儿接过药方,吩咐小丫鬟去抓药。
窗外,风声呜咽……
第39章
平车的轮子辗转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徐仆身形佝偻,握住平车把手,在合适的位置停稳。紧接着,他俯身,开始将一旁堆叠的箱子,逐一搬上平车,动作娴熟利索。
待箱子摆放妥当,他又取出绳索,细致地将其一件一件系紧,绳索在他手中穿梭缠绕,他仔细地打好每一个结,确保箱子不会有丝毫晃动。
季瑶上前,玉手轻抬,在他肩头轻拍了两下。
他闻声转过身来,季瑶素手一扬,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袋口扎得紧实,里面装满了银两。
她将布袋递到他手中,“记好了,这些箱子,务必安然无恙送回季府。此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徐仆忙不迭双手接过银两,分量让他掌心一沉。
他抬起头,看向季瑶,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含糊的“呜呜”声。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说话。
季瑶微微一怔,“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不会说话。”
她从袖中又掏出一些碎银,塞到徐仆手中,低声说道:“按我说的去做,走吧,别被查到。”
徐仆点点头,将银两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检查了一遍平车上的箱子。箱子都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安然无恙。
他确认无误后,跳上平车,拉起车把,推着车离开了晏王府的后门。
深秋的霜风卷着残叶掠过。
几片叶子不堪秋风的摆弄,挣脱枝头的束缚,打着旋儿,飘落在胤滦枯瘦如柴的掌心。
他坐在轮椅上,一袭厚重狐裘裹身,脸色苍白,眉眼间透着一股病态的憔悴。
自从他称病不出,王府大门深锁,他每日独坐在这后院中。
胤滦低头看着掌心的落叶,指尖带着千钧思绪,摩挲着叶片上交错的纹路。
他嘴角牵起一抹满含苦涩的笑意。
曾几何时,他身为皇子,意气风发,朝堂之上,大权在握。
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秋风吹卷落叶。
轮椅旁,丛丛秋菊正开得艳丽。
亲卫快步走了进来,拱手行礼,“殿下,南越急报!扶将军的部队已被敌军围困,粮草断绝,情况危急。扶将军派人突围求援,但援兵迟迟未至,恐怕……恐怕撑不过三日了。晏世子昨夜派人调集了附近的兵力,但最快也要三日才能赶到南越。扶将军若是撑不到那时……”
胤滦听着战报,垂落的眸子仿若被蒙上了一层灰雾,病态而略显黯淡,没有半分光泽。他双唇紧闭,沉默如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