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鹤(122)
她绝对没有认错,那是曾刻在瓷片上的面具纹饰,如今又在这云天师手中再现,又是什么关系。
晃神之间,那个天师又以为公主祈福的名义,在殿堂下跳起身法诡谲的舞蹈。
宋婉目光沉沉追随着他手中叮铃作响的铃铛,手指狠狠掐进掌心,迫使着自己冷静下来,她要好好打听消息,一个,一个也不能放过。
翩然的蝶群已经被婢女引走,宋婉拦住一旁婢女想要为赵盈月添酒,她拿过酒壶斟了一杯递给赵盈月。
看见有些发愣的小姑娘有些惊喜地看向自己,宋婉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那药谷的蝴蝶着实一只难得,不知这云天师何种来头,能弄来这些给公主当生辰礼。”
“这有何难?”赵盈月撇嘴,一口饮尽果酒,“上次三皇兄生辰礼,云天师还为他生母家族缝三月大旱的封地求了七天的甘霖。直接把我三皇兄感动得涕泪交流,惨不忍睹啊!”
听着赵盈月的形容,宋婉不由失笑,这样爱编排皇子们的,就独数赵盈月一人了。
那三皇子是个身形敦厚的胖子,还有些斗眼,是五位皇子中最不受宠的那一位,却偏偏在上一世中与太子一样活到了最后,还顺利受封为王爷,得了母族的庇护,做了个逍遥闲散的浪荡子。
宋婉接着话:“这么说来,云天师算是个数一数二的人了,能为圣君解忧,能力通天啊。”
“那是,这云天师是来自灵州之地,好像还是哪个宗门的,做法事灵的不得了,父皇母后都十分尊敬他呢。”
“原来如此。”
宋婉点头,面露一丝惊讶:“难怪刚才他摇着铃铛便能训蝶,想来那就是云天师的法器吧。”
赵盈月本来不如何注意这个传闻中有通天之力的天师,但听见宋婉这么一说,也勾起几分好奇:“那铃铛确实常见天师拿着,听宫里人说这是仙人的法器,不慎留在人间,才被天师所用,也不知真假。”
宋婉闻言,不由感慨:“我这等凡人,若能有朝一日见过仙人法器,也算开眼界了。”
“阿婉你有兴趣?”
赵盈月不当回事:“等我让婢女唤他过来。”
“公主,这…合适吗?”
宋婉浅皱着眉,语气有些惴惴不安地问,像是生怕得罪了谁。
赵盈月摆摆手:“这有何难?看看天师的法器而已,又不是要去偷。”
云天师刚跳完献给嘉慧公主的生辰祈福舞,刚要退下来要回去,便被一位婢女拦住去路。
“云天师,公主有话对你说。”
天师还戴着斗篷,看不清神色,听到婢女的话,他脚步停顿,似是愣了一下,然后微微颔首:“请。”
此时宴会已过半,来客们都有了几分醉意,彼此闲聊客套之声渐渐盖过了丝竹管弦。
宋婉随在赵盈月身侧,悄悄退下了宴席。
赵盈月刚出霖德殿便插着腰呼了口气:“里面快闷死本公主了。”
听见赵盈月毫无顾忌在这个日子说出这句话,她身后的婢女眼前一黑,低声劝道:“公主,谨言慎行啊!”
宫里到处都是眼线,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会被传成什么样,还是小心为妙。
赵盈月轻哼一声,还显稚嫩的面容带着一丝不屑,她毕竟还是皇室公主,少有人能指摘到她头上去,但到底也没反驳什么。
宋婉安静地待在一旁,默不作声。
走了以后后赵盈月斥退了跟着的婢女,只带着宋婉闲庭阔步。
她们下了十三级台阶,走到宽阔不见人影的空地,四方是红墙墨瓦,天空浅蓝得如同水洗一般,偶有白鸟鸣啼飞过,尤添几分寂寥。
赵盈月听着两个人的脚步声,看着那稍稍错后自己影子一点的另一个身影,长叹一口气。
这时,一男声突然响起:“公主缘何叹气?”
宋婉与赵盈月齐齐抬头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阳光下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的斗篷男子。
“云天师。”
赵盈月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鹤京冬日天寒,云天师你送我的蝴蝶可能活过今年的寒日?”
天师向赵盈月这边走了两步,道:“无须担心,冬日把那药谷的蝴蝶放在暖屋即可,再不济等来年开春,我再为公主去药谷寻找一番,说不准又是新的蝶群。”
他说的这般不在乎,好像那来自药谷的蝴蝶是唾手可得一般。
宋婉不免蹙眉,却也不知这个云天师说的是哪个地方的药谷。
“对了,不知公主为何找我?”
赵盈月恍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直佩服云天师有通天本领可以为民解忧,故而对云天师手中的法器十分好奇,不知可否给我看个眼界?”
“这…”云天师竟罕见地犹豫了一下,片刻后他摇摇头:“请公主恕罪,恐怕不能。”
赵盈月与宋婉对视一眼,然后秀眉一挑看了眼拒绝她的云天师:“哦?什么东西,我身为公主还不能看?”
云天师不卑不亢回:“并非是我不愿给公主,而是我手中的法器是巫祝之物,带有邪气,寻常人不可亲近,否则会染上邪气,对公主贵体不利。”
原来是因为这个?
赵盈月嗤笑一声:“怕什么?这是皇宫,天子居所,何等邪气不被我父皇的正气所压。”
云天师不知如何回复:“这…”
从始至终沉默的宋婉突然适时“贴心”解围:“既然公主不能亲自接触此物,不如交由我来拿着,再呈给公主近观,如何?”
云天师看了眼神色淡漠的嘉慧公主,他知道这素来嚣张跋扈的小公主是铁了心要看看他的法器,反正也在青天白日,不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