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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鹤(140)

作者: 从朷 阅读记录

宋婉替赵氏斟了茶:“夫人莫怪,我瞧着也是一些淤青,于容貌无碍。”

“是吗?”赵氏摸了摸嘴角,目光黯淡无光,“不过再有好颜色,也无人可见了。不瞒宋女医,前日我已经拿了和离书,再也不是赵府的大房儿媳。”

“只怕宋女医以后再有难处,我乔池烟也不知如何帮你。”

听见乔池烟默默说了这么一干话,宋婉不由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她记得乔池烟还有个小儿子,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见乔池烟心情郁郁,宋婉将这话挑轻了说去:“我救乔娘子,并非为有所图报。昨夜也是情形迫急,此后乔娘子若有何事让宋婉帮忙,我也是在所不辞。”

“宋女医莫要如此说,”听了宋婉的话,乔池烟果然不再揪着自身不放,连忙道:“宋女医救我一命,没有当时你施手,又何来今日乔池烟。”

“只是”

乔池烟说到这,淡青色的唇轻轻蠕动不知讲了什么,只见一行清泪从无神的眼眸流了出来,湿了半边绣帕。

“只是我儿已去,做娘的活着也如同死了一样。”

这是情郁苦闷至极,才神情恍惚至此。

乔池烟怎么会想到,一只

跳过窗儿的狸奴只是咬了她尚在襁褓的小儿一口,她的孩子就那么去了!抱着那小小的冷冰冰的身体,感受着孩子从高热哭喊到抽搐着睡去,乔池烟心如刀绞也莫过如此!

听到夫人的哭声,候在外的晴云连忙冲了进来,她双手揽着夫人瘦削的肩,心痛道:“夫人!”

见乔池烟愈发伤心起来,宋婉起身取出袖中的银针向妇人头部安神的穴位刺去,她微微用了些内力,运气流转这副经脉瘀阻的身体。

片刻后,乔池烟渐渐安静了下来,她依偎在婢女的怀中,闭着眼一言不发。

晴云有些害怕地问:“宋女医,夫人这是?”

“别怕,她太累了,现在才睡过去。”

宋婉收回手,搭上妇人的脉搏,沉声问:“小公子故去后,你们也未给夫人请医?她这情况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致。”

晴云愣了片刻,她摇摇头:“这一月府中都把心放在故去的小公子和生病的老夫人身上,我们想夫人这模样也只是伤心过度。”

“并非身体抱恙才是病,心病也是。纵然再如何锦衣玉食,若一直情志不舒,气阻血瘀,寿命难保。”宋婉解释道,“你可记住了?”

“是。”

晴云被宋婉冷静的目色看得羞愧,这月余她确实有愧于夫人此前的厚待。

宋婉叹了口气:“我与你送夫人回去,再开几副方子给你,一日二服,至病消方可停下。”

把乔池烟送回房后,宋婉又交代了晴云一些事宜,而后才离去。

想着乔池烟那悲恸欲绝的模样,宋婉不知为何,竟也有些感同身受。

处在深宅的妇人,比之丈夫,或许更爱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孩子。

一种宿命血缘的连接,从孩子出生开始。潮湿阴冷的庭院渐渐被人添满期待,只会对晚归丈夫说安好的嘴巴也开始吐露真情爱意,咿咿呀呀占据了烦躁的耳朵,从此生命在贫瘠地被创造。

更深更深的层面上,不因为丈夫或者世俗压迫,她们决定了生,而宋婉为医者见证了生,很神奇,很震撼。

宋婉虽然对记忆中的娘亲已经不再亲切,但一想到娘亲,心中还是莫名的多了几分情绪的失衡。她被赋予了生命,尽管无人期待,却被容纳。

宋婉太过敬佩这样跨过血海的勇气,以至于她对于抛弃自己的娘亲恨不起来。

她对于乔池烟的感同身受,多是想到失去孩子,会不会意味着这个人也失去了某种真正的期待?平白的,从那副模样看出几分宅院的幽凉。

但无论如何,世事复杂,宋婉不会对此加以评断,她还是更担心乔池烟的身体状况。

这么想着,宋婉也走到昨夜休憩的小院内,一抬头就看见两个人站在自己房门前。

她有点被被那两人看过来的目光怵住,于是先发制人问道:“你们可吃过了?”

“等你回来花都谢了。”

梁恒接过话,下了台阶走过来伸手点了点宋婉的眉宇间:“一大早吃的黄连,面色那么差?还是,”语声顿了一下,问:“还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宋婉摇头,避而不谈,“既然都休息好了就出发吧。宣饮竹她们还应该在葫州,我们要赶紧找到她。”

梁恒见宋婉避开他的话,眼神冷了一瞬,直到青云走过来:“世子,该走了。”

三人向赵府总管辞别,青云带路。

青云说:“宣饮竹个性张扬,行事也是如此。她带着几个人,不会躲在暗处,我们分头去客栈寻问一二,若有苗头,以此信烟为誓。”

宋婉与梁恒各自接过信烟,三人原地散去。

平江此地素来是繁华智车行,商贾云集,不谈水乡鱼蟹,歌舞伶人,再是有丝绸锦缎,大漠稀品,应有尽有。故而供人落脚的客栈良多,实非三人一日能打听完。

宋婉带着宣饮竹的画像走了几家,没得到半点消息。客栈老板是个见钱眼开的,不给点银两,也就别妄想从他嘴里撬出半点消息。

半天下来,宋婉觉得喉咙能生火冒烟了,她便在临水桥边柳下坐下来歇脚。

此时水面正有画舫靠岸,不待船夫停稳,便有一着绿衣的女娘撩开帘子跳了下来,她笑盈盈地站在岸边,对身后跟出来的哥哥摆脸色:“哈哈哈,哥哥你也是没胆量,你不敢与明娘子说,我就去帮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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