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鹤(169)
这个人生气特别难哄,两次都给自己脸上滑了一个印子。
“太子。”
“太子?”
宋婉声色惊讶,她说:“当今太子赵青酌?”
宣饮竹冷脸:“是他。”
“他一个最不受宠的皇子能当上东宫太子,你不知道原因吗?”
宣饮竹这话说的古怪,宋婉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在前世依稀的记忆中,宋婉见过赵青酌,举止有方,形容温和,为圣君把持朝政时也是处事有度。
简单来说,这人表现得非常完美,朝中大臣无不称赞。
宋婉一想到梁恒如今也在鹤京,不由沉眉:“你仔细说来。”
“娘亲死后第三年,我离开燕州回漯州,与一位故人成立尾虹,在一次行动中,我抓到与朝堂大臣勾结的武林剑客,从他身上找到一份秘密奏折。”
“我就在那时候那次燕州斩杀行动,是赵青酌授意的。那一年圣君登基,他可是憋不住性子要去做太子,与戎人勾结灭了我娘的护卫军,作为报答,戎人在他亲自领军上任时,假意被打的节节败退。”
“这人消息灵通,前脚刚知道从手下臣子知道剑客的事情,后脚便使暗军灭了尾虹。”
宣饮竹在说这件事时,是那般平静,好像那些话已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被重复过千百遍。
然而,每一个字都如此惊心动魄地淋着血。
宋婉听完宣饮竹的话,她几乎难以相信宣饮竹背负着这般血海深仇,她的娘亲,她的姐姐们,她宗门上下几百人,都因为一个人对权力的渴望与惧怕,全部消失。
“所以你这次去漯州是拿一个什么东西?是你带着宗门上下,与赵青酌争抢的东西?”
宣饮竹看向宋婉大笑起来:“没错,赵青酌可害怕死了他不能坐稳位置,上有两位兄长,下有一位幼弟,你说他最怕什么?”
宋婉细细思索:“他兄长年长太多,已封地为王,幼弟今年也不过七岁,比之赵青酌还是不够看,所以他最怕什么?”
一位已经做了快五年的太子,根基在朝堂基本扎稳,又有那般口碑,会怕什么呢?
只会是会和他年龄相当,又同样才华不输的皇储。
而那人就在鹤京。
“梁恒。”
宣饮竹拍手:“阿婉,你终于反应过来了。梁恒那么好的身份,实在是当圣君的好人选,甚至比赵青酌还要好。”
“先太子声名威望到现在都未消,他的去世不过是为梁恒搏了一个更值得的怜悯之情。那些极端的老家伙一准盯着梁恒,恨不得一把把这位皇太孙推上位呢。”
宋婉问:“谁能做主梁恒为赵无满?”
“哈哈哈哈,我的好阿婉,你怎么如此单纯?”
宣饮竹道:“如果一个人认为你是宋婉,你就一定不是宋婉,但如果一群人认为你是宋婉,你就必须要是宋婉。”
是了,旧臣由先太子提拔,新臣又做客旧臣手下,一代连着一代,如果他们联合起来,要把梁恒彻底推上高座,谁能反对?
当今圣君的位置也不过逼宫而得,成为一国之君后不过一年便沉迷丹青与炼药,毫无作为。而赵青酌之位也来之不正,被宣饮竹揭露后更是岌岌可危。
唯有梁恒,身世清白,是最好的下一代,是最好的傀儡。
“所以你要去漯州取的东西,是将梁恒推上去的——”
“先皇密旨。”
第95章
“咣当”
东宫殿内传来数声碎裂音,太子妃万舒燕恭敬地站在门外,容里面的察觉后通报。
片刻后,她的夫君赵青酌从容地走出来,看向太子妃柔声问:“怎么过来了?”
万舒燕垂眉,将身后躲着的儿子拉出来,说:“诺儿要见爹爹,妾就将他带来了。”
赵青酌闻言,看了一眼他的嫡子,敛去心中怒气,半带着哄声说:“诺儿可是想爹爹了?”
他弯腰要去抱儿子,但诺儿性子小,只揪着娘亲的袖子不敢放手,把脸埋到一侧去。
赵青酌脸上的笑僵了僵,万舒燕看到,便先把儿子抱到怀里,说:“诺儿这两日伤暑身体不适,眼下许是累了。”
“诺儿病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赵青酌皱眉对身边人吩咐再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万舒燕听完赵青酌的吩咐,温柔地说道:“夫君又不是不知道,诺儿向来懂事,一向为你分忧。”
“他才三岁,能有多懂事?”赵青酌面色不好地开口,“定是底下人没看好,吩咐下去,把太子妃身边手脚不麻利的都换了。”
万舒燕连忙道:“夫君何必如此动气,日后妾身一定严加管教底下人便是。”
赵青酌不满:“你个性柔弱,不如追莹果断,还是换了为好。”
“是。”
万舒燕神情僵住,只能傻傻地抱着儿子站在檐下,看着太子带着一群人离去。
身后的婢女见穿堂风大,劝道:“太子妃这里风大,回吧。”
万舒燕陡然回神,她紧紧抱着儿子温热的身躯,点点头:“回吧。”
等回了寝宫,万舒燕将睡着的儿子抱到小床上,她坐在床边,轻轻摸着孩子柔软可爱的小脸,心中涌起无限柔情。
然而,也不知突然想到什么,万舒燕面色又一下暗淡。
她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又让婢女端着铜镜过来,看着镜中自己的脸,万舒燕盯着一处看了许久。
突然,镜中出现一张更青春靓丽的脸庞,万追莹笑着搂着姐姐的肩膀,道:“阿姐今日怎么在照镜子?”
万舒燕被吓了一跳,面上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