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鹤(174)
梁恒听到如此评价,有些明白云栖为何如此说了。
毕竟自家大师兄被这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在师弟眼里可不就算个妖女。
梁恒慢条斯理道:“难道林扶微不是?”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云栖看着梁恒说:“如果世子是因
为玉殿春一事而来,我也回天乏力。”
“鹤京城,没有人希望赵无满活着。”
男子神色不变,他深邃的眼眸盛着清辉,闻言只是轻点头:“鹤京城谁活了死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想让谁活着,想让谁死了。”
“就好比,”梁恒停顿一瞬,目光紧盯着云栖,道:“圣君是死在谁的手中。”
这话说完,庭院一片死寂。
良久,梁恒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云栖,说道:“天下之乱,乱于人心。”
“天师,你这般食得人间烟火,还能上承天令吗?”
回府的路上,梁恒要了许多冷茶,身上骨头仿佛被火灼一样疼,偏偏皮肤又触之冰凉。他拿出宋婉给的丸药就着茶水咽下,又披了件氅衣,才觉得缓了一些。
梁恒这月余并无多少睡意,他又进了书房,将手中的人用到每一处地方,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心神渐松。
派出去的暗卫都已回来,梁恒也知道了宣饮竹的事情,也了解到林扶微的身世。
这两般女子,竟要将鹤京搅成一滩浑水,着实令梁恒惊奇。
再加上赵青酌那拎不清的蠢货,梁恒想想都头疼。
圣君已经多日不曾露面,全由赵青酌和林扶微两人左右朝政,梁恒冷眼旁观者两人争斗,将朝中局势看清一二。
书房的灯又添一盏,更声漏断。
梁恒从书匣中取出一信,执笔落墨。
他连续多日给燕州寄信,未见阿婉回信,想必她是随宣饮竹出燕州。
但他又怕自己推断错了,许是阿婉真的没收到信,便在睡不着的时候写下许多话,等天色微明时再由重返的信鸽寄去燕州。
这是第十封还是十一封,梁恒记得头痛,索性洋洋洒洒写了两封,搜肠刮肚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写了个遍。
末了,又在尾部以小字缀上一句——
吾一切安好,盼归盼归。
不过一月后的清晨,梁恒起了个早,穿着朝服去上朝。
谁知到了紫宸殿,毛公公出来说圣君昨夜遇到刺杀,还好太子救驾有功,并未手上,只是需要静养。圣君有令,今日各位大臣可以散了。
午时,府中暗卫禀告说:“为了抓住刺客,太子命人下了禁行令到各州,无官服公验者不得入州。”
梁恒蹙眉:“林扶微没阻拦?”
“没有。”
林扶微与太子必然不是一路人,但如果她没有阻拦,说明这事肯定是利于双方。
梁恒抬手下令:“派三人去燕州查探,其余十人都到漯州,任何不对劲都要向我禀报。”
燕州有宁王在,梁恒不是太担心,只有漯州,这个地方总觉得太奇怪,必然是要多派些人去。
“此外,若你们遇到阿婉和宣饮竹,先助她们拿到行路公验,余事都可放一放。”
“是!”
交代完这些,梁恒又唤宫中眼线,问:“刺客的事情不必再说,宫中可还有其他事情?”
“半月后,大庆殿,圣君将祭拜诸神。”
梁恒闻言,眉眼蕴起浓色,圣君从未有在秋末祭奠的意思,想必这定是云栖借以圣君的名义对外发出的诏令。
他们想玩请君入瓮,梁恒自然是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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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行令推行速度之快,令宋婉猝不及防,她还有两州的行路公验未曾拿到。
在灵州宋婉被拒,无奈下她又回葫州平江请乔池烟打点人情,才过了灵州向燕州去。
这一耽搁又是十天,加之愈往西北愈加寒冷,行程迫不得已减缓,宋婉到秋末初冬才进了燕州境内。
然而这一次,宋婉进城却见街市冷清,行人脚步匆匆,神色仓皇。
这与之前太过不同。
宋婉心中沉紧,她走到桃花殿外,见到熟悉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躺在草席上的男人听见脚步声,向外看,愣了一瞬:“哎?是你啊。”
宋婉点头,她问:“今日城中为何冷冷清清?”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来燕州城?”
男人坐起来,指着外面说:“大家伙都想逃出去,你倒好,还偏偏进来了。”
“燕州前几天一下死了二十多个,城中大夫说是瘟疫。现在将军下旨,非有要事不得外出。”
“多谢,你也保重。”
男人摆摆手,又躺下去:“烂命一条罢了。”
宋婉向他辞别,去见陈轻。
陈轻见了她,一开口便道:“城中瘟疫愈演愈烈,不过七日,已经有三十多个人去了,你可有什么法子?”
宋婉问:“城中大夫何在?”
“正经的不过三位,”陈轻说完,叹气:“要紧的是燕州草药也相当不够。如今鹤京下了什么禁行令,外面的药商进不来,将军上述后又被驳回,眼下只能让病人自生自灭,毫无办法。”
治病的草药不能供上去,无药可救,才是最致命的。
但是鹤京那两位又发什么疯,竟然在冬日这个时候下禁行令,岂不是给外寇好机会?
宋婉面色冷了又冷,她看着陈轻说:“你与将军禀告,先在城中隔出一地救治百姓,再将各位医者请来。”
梁逸听闻宋婉的请求,当即应允。
“边境已有戎敌来犯,我今夜要带将士出城驻扎,陈轻你为我部下,守在城中,看好知州,勿要让他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