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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鹤(37)

作者: 从朷 阅读记录

宋婉收好自己从段女那偷拿出来的东西,心思沉重,也是无言地跟在梁恒身后。

“马车备在外面,我们走后门出去。”

“好。”

二人面容沉重,脚步匆匆,一路人都避之不及。直到上了马车,梁恒坐下来,闭着眼缓缓吐了一口气。

“梁大人,来一颗吗?”

梁恒被宋婉的声音唤醒,半睁开眼睛,看见少女伸过来的掌心静趴着一颗淡棕色的糖。

他拒绝:“我不喜欢吃糖。”

“…这也不算是糖,”宋婉被梁恒偏头拒绝的动作弄得沉默了一瞬:“是妾做的药糖,可清新口鼻。”

梁恒听到最后一句,才睁开眼瞧了宋婉一眼,随后把目光移到她掌心上的糖。

“梁大人不爱吃就算了。”

宋婉作势要合起手指,收回自己的药糖。

“哎!”

梁恒连忙覆掌,微微用力地握住宋婉要收回的手,抬眸见宋婉目光露笑。他轻咳一声:“……我试试吧。”

宋婉短笑一声:“那梁大人松手吧,我不拿回去了。”

这人抓着她的手,要自己怎么给他。

“…哦。”

梁恒讪讪地松开手,接过宋婉的糖。

入口果然清新,甚至隐约带着一股淡淡的辛苦药草味,像山风般卷走口鼻喉咙处的异味。

午后风大,卷起布帘,窗外的叫卖吆喝声钻进车里,宋婉咬着糖,失神在这片刻中。

方才她若手中感觉无误的话,段女怀里的东西形状很像一条鱼尾,她收回时仓促瞥一眼,这东西是以黄木制,再红漆描边,江湖称“尾虹”。

尾虹现,穿骨刺世,绣皮取囊,喜行深渊。

宋婉初下山便曾遇到身怀尾虹之人,在自己不知情与那人刻意隐瞒的情况下,两人还曾畅游一路。直到在孤坟谷,她亲眼见到了这个组织的手段。

彼时年少气甚,义愤填膺下宋婉重伤那人,自己也负伤逃离。

梁恒看着宋婉的面色,以为她很不好受,自己作了许久的挣扎后,低声问:“身体有哪里不适?”

“…嗯?”宋婉回神,眼神有些迷惘:“什么不适?”

“…没什么。”

梁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尝了一口。

撩开布帘的升吉看到了,面露犹豫,他要不要告诉郎君这茶是昨夜的,他忘记换了,会涩口。

但是,这一向品茶如品美人的郎君竟然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都没闻出来,更没拐着弯儿地骂他。升吉震惊地放下布帘,呆呆地问马夫:“郎君近日可是又身体不适了?”

马夫不解:“是吗?我不曾听到郎君说过啊。”

梁恒确实没感觉到茶的苦涩,因为嘴里还含着药糖。他偏头看向另一侧的窗外,脑子里一会儿想到两个犯人惨死的现象,一会又想起段女说宋婉眼睛好看。

宋婉,眼睛,好看?

梁恒目光悄悄向一侧瞥去,发现宋婉正愣神看着自己的茶杯。

于是他大胆地看了起来,反正这人老出神。

宋婉乌黑的长睫半遮住她琥珀色的瞳仁,投下一小片蝶影。她的眼睛很干净。

细细观察时,升吉又突然撩起帘子,喊了一声“郎君”,惊的梁恒又拿起茶杯,欲盖弥彰地喝了一大口水。

“郎君,宋小娘子,蝉坊到了。”

宋婉回神,嗯了一声致谢:“梁大人,妾先告辞了。”

说完她也没有等梁恒回答的意思,径直下了车,向居所走去。

梁恒:……

“噗,”他吐出茶水,有些怒道:“升吉!你昨晚又跑去哪里听曲了?那里的茶水比我这壶的好喝吗?”

升吉欲哭无泪:“…郎君,我回去就给您换上新的!”

“我不管,扣钱!”

“…是。”

马夫也是老人了,他见升吉吃亏,笑道:“我说你啊,明知道郎君的习惯,还不万分留意,你看看,月俸少了啵。”

****

宋婉推门而入,白芷正把在晒太阳时睡着的米汤抱回窝里。她有些惊讶:“娘子,今日回来好早,我晚饭还没做呢。”

“嗯,不急。”

宋婉敷衍地回答,步履匆匆拐角进了书房,从医箱中掏出一本医书,就地盘腿而坐读了起来。

日头一寸一寸地落入东边的蓝海,宋婉手里的医书也在光阴流转中,越翻越薄。

直到,最后几页。

“牵蝉雪,…半个时辰内,令人喜风,血流而尽,死。”

半个时辰起效,说明给陈婆与段女下毒的人,在这个时间内与她们接触过。可以是大理寺的人,也可以是押送的侍卫,还可以是,身为医者并被此二人陷害的,女医宋婉。

“唉。”

宋婉想起梁恒对自己的戒备,心凉。

风动翻页,她继续看了下去,目光渐渐凝滞在最后一行字上——

牵蝉雪,本由江湖尾虹客做于德正十年,捣毁魔教一战中,后尾虹客自逐宗门大派,失于德正十五年。

又是尾虹。

宋婉起身,翻出了一个小木盒,繁复的花纹刻在盒上,正写着“尾虹”二字。

她打开,里面静躺着一个黄木雕刻的胖鱼头,以红漆点目。

是那人送给宋婉的生辰礼。

第22章

夜凉如水,星河万里。

宋婉坐在檐下,青丝以竹簪半绾,额前不经意垂下一缕,遮住了失神的清秀侧颜。她指尖轻轻划过黄木鱼头上的红漆,心思微沉。

元宗二年长夏,宋婉出师下山。师母把她心心念念的骏马换成了毛驴,无奈又仓促下,宋婉妥协。她负剑持医囊,骑驴下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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