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鹤(80)
这,这不就是那个宁王世子看向自家娘子时的眼神吗?!
白芷大为震惊地一路顺拐下了山,心里思绪混乱,脑子里想着各种世家贵公子恋上无名女子,最后要么天人两隔,女娘命丧黄泉,而公子娶佳妻,要么双双私奔,浪迹天涯。
这,这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命啊!?
白芷心情复杂地在山脚下等着自家娘子,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个宁王世子抬手摘去娘子鬓发上的落花,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家娘子懵懂的神色。
“你在想什么呢?”
宋婉看着白芷恍惚若飞升的表情,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奇怪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在一旁碎碎念了?”
两个人都已经上了马车,里面角落还坐着一个手脚被绑住的阿竹。
听到宋婉的话,阿竹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先将宋婉上下仔细看了一番,方才把目光移到看着有那么一点痴呆的白芷脸上,语气沉重:“她人都傻了你看不出来?不扔留着过年添道菜?”
这句话着实冒犯,不是在说白芷是个小猪吗?
宋婉丢给阿竹一个眼刀,心想这人怎么嘴比梁恒还要毒?
梁恒身份摆在那里,言语起码尚有修养,阿竹则是口无遮拦,主打一个谁都不放过,看起来是比梁恒欠揍十倍。
“你伤口不疼了?”
宋婉凉凉地问:“有空说别人的时间,不如多花些时间想想等会到了大理寺,该怎么交代罪责。”
阿竹喉间一哽,道:“哎,宋婉你!”
宋婉则不再理她,老神在在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润喉。
刚刚下山还不怎么感觉自己的异常,现在歇了下来,宋婉才发现自己的咽喉有些疼痛不适,自己探手摸了摸额头也是比往常略微热些。
不过应该无碍,自己精神尚可,待通过今日考核再回去调理身体也不迟。
车队走的官道,路途没有来时颠簸。明晃晃的日头升的高了,气温也随之升起来,车内便稍显闷热。
梁恒软骨头似得靠在一旁的凉枕上,眼睑微阖,半掩住清亮乌眸的情绪,唇角平直,神情冷淡,唯独将那日一时兴起买下的竹簪不停在指间翻转,令人眼花缭乱。
升吉坐在一旁,看着梁恒的神情,不敢出声打扰,只打起一侧的帘子,让路上的风灌进来驱散一些闷热之意。
车内的静寂延长到马车即将进鹤京城内,梁恒指尖飞舞的竹簪突然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青色的影子眨眼飞出了马车窗外。
梁恒:……
升吉:……(瑟瑟发抖)
“停车。”
听到梁恒冰冷的声音,升吉连忙撩起门帘对马夫道:“停车停车,世子让你停车听不见吗!?”
马夫连忙勒紧缰绳,将车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刚一转头想问升吉是发生了何事,便见余光中闪过一藏蓝色的身影,径直从车上跳了下去。
“刚才那是,世子?”
升吉点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宋婉所在的马车随在梁恒那辆之后,后面的马夫见到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也急忙停车。
感受到马车行走的颠簸感消失,宋婉撩起帘子问:“怎么停下来了?”
马夫也是一脸困惑:“这,我也不知道,是世子那辆在前面先停住了。”
宋婉刚要倾身而出,下了马车正要向梁恒那边走去,却听见不远处升吉的慌张喊声:“唉,世子您慢些走!这日头晒的很啊!”
宋婉刚一抬头,便看见梁恒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这边走过来,却偏偏在离自己两三步时陡然放缓了步调,好像一下子无措起来。
这一段没有绿树遮掩的官道,阳光明媚耀眼地众生身相,宋婉在日头下微眯着眼眸,有些看不清梁恒的面容,只好率先问他:“大人可是有事要谈?”
否则怎么走出这么大刀阔斧,似要来拿人是问的派头?
“……”
梁恒负手站着,背着光,良久方浅叹一口气:“之前在谭拓寺无意捡了一个东西,以为是你的。”
“嗯?”宋婉可是清点过自己的行李,丝毫不差的,她疑惑地蹙眉:“是什么?”
“手伸出来。”
宋婉乖乖照做,将手掌伸到梁恒面前,梁恒低头看着宋婉的手掌,又向前走了两步,缩短二人的距离。
随后,将一支款式典雅时新的竹簪放到了那微凉的掌心中。
宋婉定睛一看,嚯,这竹簪形式好看,通体碧绿得像水一样流光,美中不足的就是,它已经断成了两截。
她想,或许是自己之前头上戴着的竹簪让梁恒误以为这个是她的。
于是宋婉摇摇头:“大人恐怕认错了,这竹簪不是妾的那支。”
梁恒紧紧盯着宋婉的面容,闻言便露出困惑的神色,好像在说这原来不是你的那支竹簪吗?亏得本大人还亲自给你送过来。
但之后便神情复然,淡声道:“既然不是你便扔了吧,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
这句话将这支竹簪不容宋婉拒绝地留在了她的身边,交由她来处置这个物品的去留。
说完也不等宋婉的回答,转身飞快地离开了,升吉都来不及与宋婉告辞,也连忙跟着梁恒上了前面的那辆马车。
宋婉:……
她也回到马车中,便看到阿竹与白芷灼灼的目光。
白芷耐不住性子,先问:“娘子,梁大人他与你说什么了?”
此前由于宋婉背对着她们俩,刚好挡住白芷与阿竹看梁恒动作的视线,但怎么看梁恒一会手动动,一会嘴动动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