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告诉你(43)
柳谧又怔了一会儿,半天才嘟哝一句,“噢,是这样。”她又想了想,“不对啊,那他怎么知道我会遇上你?”
连浙忍无可忍,“柳谧,你下次再喝这么多试试。”
她确实有点醉了,趴在前排的座椅上。他没留神,往后一仰头,碰到了她。
“咝,你干什么?”她揉着头。
他没理她,身子稍稍往前倾了倾,踩着油门,很快到了家。
“下来。”他拉开车门,她还有点迷糊,他拎着她的后领子,力道不大,像是牵着她。她下来了。
他在前面,她在后面,走几步他停了下来,“你能不能快点儿?”
“走不动嘛。”
“停车场有监控,不想被人看见你快点儿。”
她仰起脸,一脸的迷离,“看见什么?看见我吗?”
他拽起她的手腕,“走了。”
他牵着她到了家,门一关,口气就更凶,“洗澡去。”
她趴着不动。
他催了第二遍,“洗澡去。”
她从沙发上仰起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洗。”
他凑了过来,“你是以为不洗澡,我就不会把你怎么样?”
她闭上眼睛不理他。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气息下略略有些许颤动,染了酒精的脸在白炽灯下如桃花一般。她的双手合在一起枕在脸下,神色安详。他一时觉得口干舌燥。她偏偏睁开眼睛对他笑,“你今天什么也干不成,因为我啊……嘿嘿。”
他吻住了她。
肉的香味仍在唇间,她浑身染上的炭火的气息让他有种恍惚的感觉,似乎更温暖,也让她更为可近,仿佛她像人间的水蜜桃,只要轻轻嘬起一点皮,就是满满的芬芳。
他真的这样做了,她却嘤了一声,推开他,带着一点嗔怪,“你咬我?”
她满面嗔意,鼓着的嘴上有一点点朱红,让她的娇憨看起来更深重一点。时间仿佛穿越了,他仿佛看到八年前无意识中撞开他的心门、让他心旌摇荡的她。
他收紧了自己的手,像是要挽留水里的月亮,怕这个她倏然不见。
“柳谧,”他说,“就当我们是八年前,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她似乎没听懂,拿右手捂住了半边脸。她左面的头发掉了下来,给她的脸上增加了几分幽深。他把那綹头发别到她的耳后,扶住她的肩,又问了一遍,“就当我们是八年前,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她看着他。世界在她眼前有点朦胧,他也不例外。
她无意识间的抚上他的脸,摩挲着,似乎在仔细辨认他。良久,她放下手,撑着沙发,头一直垂着,似乎在想他的话。
“从头来过?”她小声重复了两遍,像是在问自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似乎要听不见,似乎要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直至她重新抬起头来,带着似乎是八年前才有的明媚笑意说,“可是你知不知道,八年前你出现的时候就不对?”
第14-2章
“那又怎么样?”
她松了撑着沙发的手,闭了会儿眼睛然后睁开,“不怎么样。八年前的我,还会拒绝你。八年后今天的我,连拒绝你的想法都没有了。我谁都不恨,也谁都不爱。爱恨对我来说……呵,”她调皮的伸出手,对着掌心呼的吹了下,“像灰一样,我吹吹就不见了。”
他按着她的手像是要穿过她的骨头,“柳谧。”
她有些摇晃,伸直胳膊,架在他的肩膀上,“连浙,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阴魂不散的,怎么都赶不走。那么多女人,她们年轻漂亮,像当年的我那样的,有的是。当年的我呀,觉得全世界都不在我的眼里。”她把胳膊舒展开来,像是跳舞一样,“我从来不知道忧愁是什么,音乐、音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
他紧紧的抱着她,“柳谧。”
她趴在他怀里,泪无声的流了出来。“连浙,你现在是恒懋的总裁,我不过是一个小中介,你要什么没有?学音乐的女孩子有的是,为什么就要折磨我?我没有什么可能给你的了。”
他抚着她的头发,“我总是不知道,八年前,如果我当时对你死缠烂打,在你家出事后,你会不会能好一点?”
八年的时间,从恨她,到后悔。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的更好一些。
她抬起头,眼神似乎是醉的又似乎是清醒的,“不会。”她说,“过去的永远不会再重新来,这八年的时光也不可能抹去不存在。你要找的那个人,我比你还怀念她。但她已经死了,强留只会让你我都难受。”
“可我已经决定照顾你以后的日子。”
她推开他,“可我已经决定余生就我自己,谁也不指望,也不期盼什么。一个人啊,”她的手撑在身后,仰头对着天花板,闭上眼睛,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水光斑痕闪耀,“一个人。世界就都是我的,我再也不怕什么。我谁也不要。”
他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脸上。很久,他放开了她,淡淡地说,“洗澡去吧。”
第二天起来头疼,周围环境陌生,柳谧想了半天才零星记起一点昨晚的事。她记得任东风打发她出来送文件,再记得碰上连浙,还记得连浙说任东风是为了试探她和连浙的关系。后面的就不记得了。
柳谧查看了下手机,王律师已经回复了,关于持股计划的说法和老余的一样:如果五年内离开,非但要没收掉公司给你的那部分股份,你自己交钱的那部分也同样被没收。她又发了会儿呆,才起来洗漱。
出房门就看连浙在跑步机上跑步。连浙的房子面积大、隔断少,除了必要的地板、家具,没有其他装饰,感觉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没什么烟火气。尤其往健身区域那边看,差不多会以为自己到了健身房。
柳谧一边等连浙,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盘算这个房子如何规划会更舒适一些。连浙下来,她就开口,“你当时装修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做一些功能的区分?”
连浙擦了把汗,丢了毛巾,“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安排,做了隔断还要再打开。”
柳谧哦了声,“你这儿应该没有早饭吃,那我走了。”
他淡淡地说,“等我一起。”不等她回话,进了洗手间,十五分钟后出来,衣服已经穿好,发尖上还滴着水。他不作声的拿起钥匙就走,她跟着他下了楼。
他在一家粥店前停下,进去熟门熟路的点了早饭,然后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柳谧一直等到饭上来时才找到机会说话。
“我名下是有幢房子吧?”
他拿着勺的手停了下才继续舀起粥,慢条斯理的送到嘴里,也不看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谧尽量说的平静,“前些日子去不动产登记中心偶然才知道的。当时把我吓了一跳。要不是那个地址太过熟悉,我都以为是有人要来诈骗。”
他仍然只喝着自己的粥,她问,“你早知道了?”
他只答了一句,“清理我爸东西的时候。”
再试探下去也是徒然,柳谧的心里有些失落。她装作很若无其事地说,“那既然在我名下,是我的?那房产证呢?”
他的声调没有任何变化,“你要干什么?”
她夹起一个小笼包,是她爱吃的素馅儿,她装作很欢快的咬了一口才说,“就是任东风和我讲的那个合资公司的员工持股计划,我想参加。”
他这次停下来看着她,“你要参加?”
“嗯,我听他们讲,还挺好的。”
“五年,你等得了?”
“所以我打算把那个房子卖了,来交那份应该由我个人认购的股份钱。如果我能呆满五年,那就是赚了。如果我呆不了五年,房子本来也是白得的,钱被你控制的公司收走了,也算物归原主,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他淡淡的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