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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籍有名(95)

作者: 三和小渣 阅读记录

印央点点头,说了句“等我”,便去到洗手间吹湿发,门没关,她的背影敞亮在栾喻笙眼前。

吹风机热风鼓鼓,印央微微低头吹脑后,脑子里再次盘旋黄子彻的嘲讽,她全然管不到身后——

栾喻笙平和的笑,一厘一毫地,扭曲得阴狠而骇人。

一双深眸如同鹰隼锁死她,目光巴不得化作淬了毒的针,铺天盖地将她扎个千疮百孔。

情绪激涌,他的瘫脚埋在被子里无助地颤抖,唯一能动的右手企图握拳来泄愤,却只有指尖抖三抖。

栾喻笙这辈子听过最残忍的三句话——

“小笙,你听爸说……你……你颈部以下……都瘫了。”

“栾喻笙,我们离婚吧。”

以及……

眼眸愈收愈紧,倘若能立即将她夹成碎片,他必做无疑。

暴怒飚至极限,火星肆虐的瞳仁又在下一秒,被一层咸咸的雾气遮天蔽日,好似有火球在他眼周滚了一圈。

他的喘息压抑得听似逼近窒息。

望着印央的背影,他红了眼眶。

第38章

三小时前。

伴着印央关门离去的声响,栾喻笙肩颈骤然卸力,身子愈是如奶油摊一滩,瘫在床上。

他没气力,也不必再维持可怜的端方。

两个护工戴上医用手套,默契地打配合,虽有斜角靠枕顶着栾喻笙的背部,但仍不够固定他的亻本亻立。

一个护工便扶着栾喻笙的胯,不让臀往下坠,另一个则蹲在床边,进行一系列的清洁与消毒流程。

“啊……”

细弱的痛口申吟碎在口腔,栾喻笙的右掌拍打床面,手部矫正器将柔绵床单刮出细痕。

冷不丁地,栾喻笙的腹部向前一挺,他身子瞬间绷得像一块反弓的铁板,弯曲的双腿陡然伸直,瘫脚翘在空中抖出残影,脖颈失控地往后仰。

“嗬……嗬……”

他粘稠的痰音卡在喉咙。

“栾总!”

“栾总!”

两个护工连忙对栾喻笙实施急救。

一个抱腿,一个护头,将近五分钟过去,这场声势浩大的痉挛才画下休止符。

栾喻笙属于软瘫,不常痉挛,但一

旦痉挛寻上门来,于他的残体而言则是一场盛大浩劫。

KSL是万万不敢再塞了,护工一遍遍地轻叩栾喻笙的背,助他咳出堵在喉管的浓痰。

“不……不了。”栾喻笙得以开口,喉结无力地滚动,喉间塞着棉花一样,“明天……回家再……再弄。”

气丝游离,却又格外不容辩驳。

花好月圆夜,还是别弄脏了和她一起同眠的床铺吧……

俩护工面面相觑,最终听令:“好的,栾总。那……我们给您收拾一下吧。”

刚才的一出痉挛,垂在床沿的(尿)袋充盈了一股接一股,就快要够到排放红线。

星夜攀上枝头,反正也已到了给栾喻笙包纸(尿)裤的时候,护工于是把栾喻笙摆成(平)躺位,做好消毒和水囊抽水,撤离了(尿)管。

拔出的一瞬,几滴(黄)液飞溅,玷污了纯白的护理垫。

栾喻笙钉死在床上,如两潭死水的盯着天花板的黑眸,颓丧地渐阖,眉宇缠绕哀凉。

苒苒熏香盖不住便溺的气味,越是在意,越是嗅得丝丝清晰。

每口呼吸,尊严便被破穿一个洞,凉风灌进胸口,时不时,小腹还传来咚咚水响和咕咕肠鸣。

护工窸窸窣窣地在他身上操作着,他全然无觉。

视、听、嗅、触。

他被全方面地凌迟。

还好……

他让她回避了。

今晚,他不想再让她目睹他的无用。

位高权重又如何?

人人敬他惧他又如何?

他栾喻笙,还不是个连冰面都上不去的瘫子,是个连屎尿都不知的废人,是个没人打理他,不出三天,就会憋死渴死烂死在床上的残废……

借由赶她走来维持重残者的自尊,而这自尊,是孔洞斑斑的一扇破布,他还要逞强披身。

而后,栾喻笙被护工搬来抱去、沐浴更衣,他闭眼假寐,仿佛装睡就能显得不那么悲惨。

沐浴露清香飘逸,他的发稍随着每道呼吸而散发清爽劲香,可他仍叮咛:“藤条多加两枝。”

即便,空气中的异味已消遁。

他不愿她回来,被他的肮脏染污哪怕一丁半点。

*

护工按照栾喻笙的吩咐,给香薰又添了两枝扩香藤条,然后给栾喻笙进行每晚的睡前按摩。

“栾总。”护工细瞧栾喻笙的小腿,“您的小腿有点淤青,我给您上点药吧?”

许是昨日泡温泉时磕着碰着了。

另一个护工一边活动栾喻笙另侧的腿脚,一边接话:“栾总,谢医生前两天刚给您开了化瘀消肿的药膏。谢医生说是国外的最新技术,药效好得很……”

“怎么不早说?”

栾喻笙闻言睁眼,眼神又沉又锐:“找个女员工,去把药膏送给印央。这个时间,她应该还在做护理,正好让技师用手法给她上药。”

两名护工有些摸不着头脑。

……您、您也没问啊!

他俩向来不敢过问栾喻笙的生活,更不敢乱打听,因此,两人并没听说印央滑冰摔伤了。

“好的,栾总。”护工去医药包里翻找药膏。

“等等。”栾喻笙出声打断,沉眸闭闭睁睁,“不用找人了,扶我到轮椅上。”

“栾总,现在吗?”

“我不想说第二遍。”栾喻笙声色冷硬。

等她做完护理,他和她一同去私汤房,一个人浸浴难免无聊,他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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