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天生一对(119)
再要解释太麻烦,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毕竟也算是公主一番好意?
“既是一场误会,你们就退下吧。”长公子发话,守军无有不从,忙不迭带着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渔民见危机已解,对几人感恩戴德,还想把打来的鱼当做谢礼。
长公子、谢五郎当然不会贪渔民几尾鱼吃,倒是崔兰因和齐敏已经伸长脖子去看老人拖起来的鱼篓子。
一个是好奇,一个是真饿了。
渔民能保住全家性命,又怎会舍不得几条鱼,当即唤婆娘出来洗手作羹汤。
两条条淮王鱼佐野菜做成汤,六条鲜嫩的银刀鱼剖肚净肠撒盐腌制用火烤,一条肥美大白鱼正好可以做成鱼脍。
谢五郎找侍从要来干净的小刀亲自净手片鱼。
侍从也把马鞍上的毯子拿下来垫在石头上,供主人们暂坐。
有条不紊地摆出干净的碗盆、拿出美酒糕点,甚至还点上了熏香以驱蚊虫、掩盖水腥。
不多会就在河边收拾出一块整洁舒适的用餐之地。
让渔民夫妇看得一惊一乍,心里都想到权贵世族生活豪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那渔民的妻子在炉边烧熬着鱼汤。
常在水里劳作的妇人穿戴头巾挡风遮阳也很正常,只是她裹得尤其严实,但细心观察,还是能看见她露在外面那张蜜色皮肤的脸,带有很明显有别于晋人的特征。
齐敏还没见过胡女,情不自禁盯着她看。
那胡女愈发惧怕地埋下头。
崔兰因突然出声问那渔民:“老伯是怎么与这位北胡娘子结识的?”
齐敏震惊地看着崔兰因,脸上写着‘这是能问的吗?’,虽然她也满心好奇,但是总感觉这是别人的私事,就怕对方不愿相告。
不愧是崔二娘子,完全不管不顾。
渔民有心想要解释,叹了口气道:“女郎有所不知,阿兰是我父亲捡的,她的父母都是死于北胡内乱,彼时她还年幼,一身伤掉进河里,被水一路冲到下流才侥幸活下来,阿兰与我们生活多年,从未与任何北胡人有过交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啊……”
胡女伤感地点点头,附和丈夫。
萧临留意胡女手指上的痕迹,都是经年累月的长形厚茧,这是时常拖拽渔网留下的痕迹。
崔兰因见萧临在看那胡女,便也好奇地望去,仔细一观察,忽而觉得她的面孔特征很熟悉,所以不禁出了神。
萧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怎么了?是冷吗?”
崔兰因摇摇头,“就是看见这胡女,想起另一个人。”
萧临立刻反应过来她想的是何人。
齐蛮皮肤也是深色,五官俊朗立体……
“什么北胡内乱?”齐敏颇感兴趣,坐直身,朝那渔民问了起来,道:“我怎么没有听过。”
萧临他移目望向身边人。
崔兰因也兴致勃勃看向渔民,一副专心致志要听“故事”。
她侧着脸,眉骨、秀鼻、唇珠共同组成一条松弛而精致的线,勾勒着女郎秀美的侧颜,浓密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扇动,好像两只蝴蝶。
萧临不忍挪开视线,好似看不够一样一直看着。
旁边还在片鱼的谢五郎清了清喉咙,他睨去一眼,却没有理会。
谢五郎:“……”
渔民扶着自己的父亲坐下,老人眼睛看不太见,但是耳朵还灵敏,摸着身边小孙儿的头,缓缓道:“当年北胡王一统北境后就迫不及待发动大军,想要吞并晋地,幸得当时的皇帝与谢家坚持要迎战。”
谢五郎听见自家的事,不由也竖起耳朵。
老人记性很好,口齿清晰:“那真是一场恶战啊,好在我们团结一心,最后以少胜多,奇招致胜。绛水一战后,北胡王赫拔都败而身死,北胡四分五裂……二十年后,有一批北胡人拥戴了一位年轻人称王,他自称是北胡王的后人,他的母亲是赫拔都的王后卓缇兰娜,他们不肯承认当年的失败,想要重新来过,于是北胡出现了主战派与主和派。”
齐敏听得格外认真,这时眉头一皱,似是担忧起来。
崔兰因马上道:“既然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事,恐怕他们这个主战派并没有讨到好处。”
老人点点头,道:“女郎说的不错。”
“后来这位后人因为始终不能像其父统一北地、成就大业,最后郁郁而亡,身后只留下一子一女,可叹的是他的儿子没能继承父
志,女儿却雄心壮志,最后兄妹争夺权势,导致北胡内部混乱不断。”
鱼汤在炉子上咕咚。
胡女走到老人身边坐下,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
齐敏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老人家,这些事您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就是身为公主的齐敏都没有他消息灵通!
老人沉默了,齐敏愈发怀疑地盯着他。
倒是那胡女这时开了口:“实不相瞒诸位,我的阿娘就是那位公主的侍女,公主与其胞兄意见不和,互相残杀,我阿娘与阿耶就死在了他们的内斗中,公主她……”
胡女眺望远处的山林,望着这片晋土,“公主逃去了大晋,不知所踪……兴许早已不在人世了。”
成王败寇,再正常不过。
崔兰因与齐敏听完都是一阵唏嘘。
好在北胡内乱的事情离她们很远,也与她们并不相干。
老人叹道:“那公主还算是有一份血性在,即便是异族之人也值得钦佩。”
齐敏听到这里又不高兴,同情归同情,但北胡公主可是打着要重振父辈遗愿的旗号,岂不是要来侵。犯大晋疆土,这老头居然敢堂而皇之地赞扬,难道是有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