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天生一对(122)
许是因为她太过伶俐,总能够知道对方想要听什么好话,所以才能不断说出花言巧语。
正所谓她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可是,这不是恰恰与自己相似吗?
他也会在与人相处交谈后,决定该摆出什么姿态。
或者该称之为“伪装”。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温和、礼貌、守矩,只知道那是世人所愿意看见的。
崔兰因也是如此么?
他们如此相似,相似到让他心惊,也让他不悦。
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女郎,萧临没有回答是否,反而又抚着她的脸问:“如果我不是长公子,也不姓萧,盈盈还会嫁给我吗?”
崔兰因闻言一怔,然后往他怀里钻,把脸亲亲热热地贴在他的胸膛上,“夫君说的什么奇怪的话,只要我们有婚约在身,自然是会成亲的。”
这个问题,崔兰因从前也问过。
当时他几乎也是像她刚刚的回答那般想。
没有什么假设,他们就是命运使然,会成为一对夫妻。
这是他们的因,注定会结成的果。
萧临顺着崔兰因如绸的长发抚摸,不再言语,只是目光错也不错地凝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地扫过。
就好像巡视自己地盘的野兽,目光幽幽,不肯放过一丝一毫、任何角落。
崔兰因被他盯得后颈发凉,身体发颤,寒意源源不断灌进了她的脊骨,渗入了她的血肉。
就当她以为萧临会剥掉她衣服时,就听萧临开口道:“说的也是。”
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崔兰因感到疑惑,悄悄睁开眼,想偷偷打量萧临的脸,谁被抓个正着,撞入萧临的视线。
萧临朝她微微一笑。
崔兰因就是再迟钝也能发现长公子脸上的笑容有些不一样。
像是勉强扯出来的一张温和的皮,极力想盖在脸上,却没有完美掩饰下面阴暗可怖。
“盈盈,怎么了?”他弯了下眼,温和动情地抚摸着她的脸,那凝着她的浅色的瞳仁如清泉荡漾,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水而出,向她扑来。
崔兰因马上摇摇头,埋头躺下。
手掌下的心脏却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是错觉吗?
感觉萧临想把她狠狠嚼碎,然后吞掉。
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让她差点就想吻上去。
她简直要被萧临弄得更坏了。
不知为何,萧临就是看着并没有动她,只把她虚搂在怀里,手掌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崔兰因胡思乱想了许久,才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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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不知是什么时辰,崔兰因眼睫动了动,似乎听见有敲门的声音,旁边的被褥被扯动,是萧临下床去。
过了一会,景澜断续的话语传到她耳中。
“崔大娘子……夫人……急事……”
崔大娘子?崔芙宁?
崔兰因努力撑起眼皮,四周昏暗幽静,显然还在深夜。
若是寻常事,景澜等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分上来打扰他们安歇。
崔兰因强行让自己振作精神,打着哈欠爬下床,披上外衣往门口走。
“我阿姐怎么了?”
景澜连忙低头,向她解释:“崔大娘子在宫苑外,说有急事找夫人。”
“找我?”崔兰因一下惊醒,吃惊道:“现在?”
这个天色时辰,崔芙宁要从建康城赶到这,怕是卡着宵禁时分出的城。
是什么大事,值得她如此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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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芙宁在犊车旁站着,望着宫苑紧闭的大门。
守军没有得到准许也不可能放人深夜进入皇帝所在的地方,能够派人前去传话,也是因为她是崔氏的女郎。
崔芙宁时不时望着天空,数着天上的星辰。
心绪不宁,总是数乱了。
这时大门旁一小门“吱呀”声打开条缝,钻出个小巧的身
影,崔芙宁见状,马上提起僵冷的双腿迎了上去。
“阿樱!”
崔兰因上前一握崔芙宁的手就打个哆嗦,一连好几个问题冒出:“阿姐你手怎么这样凉,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会在这?”
崔芙宁不肯来春蒐她还遗憾许久,现在突然见她出现,又感到不安。
崔芙宁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事,连忙解释道:“我其实是有事要跟长公子说,事关重大……”但话还没说完,在崔兰因身后就传来一道声。
“崔大娘子找我有什么事?”
崔芙宁一惊,随即想这么晚长公子定是不放心阿樱才陪她一块来的,心中甚是欣慰。
崔兰因侧过身,让萧临走到自己身边,再看向崔芙宁。
崔芙宁继续说道:“是大殿下拜托我来的……”
她压低了声音,解释来龙去脉。
“在圣人前去春蒐不久后,北胡的使者恰巧到了建康,下面的官员不敢轻视,请大殿下接待,对方说有要事急于向圣人禀告……于是殿下思量过后,派亲信护送他们前来宫苑拜见圣人。一日后,亲信并没有回来复命,起初大殿下以为人是被圣人留下了,又过了一日,却连个回信也没有,大殿下方察觉古怪。派人前来打探,结果在半路上遇到几个百姓报官,说是在自家的沤肥堆里发现有死人……一检查,正是那失踪的胡使以及殿下身边的长吏、侍卫……”
就算再交恶的国家之间也有不斩来使的规定。
北胡使者携王命而来,却无端身死,这是何等大事。
就连崔兰因这样平素不关心朝局的人都立刻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不过,又是与北胡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