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天生一对(145)
绿油油的野草像一块绿色的地毯从坡底铺到坡顶,坡顶被铲平,砌了地砖,上面横七竖八倒着残破的梁柱、琉璃瓦,半片精美雕刻龙形饰纹的瓦当躺在地上,彰显着此处原本的不凡。
小蛾警惕地扫视四周,袁四郎选在此处的好处也是因为这里通透,不太适合躲人、也不适合埋伏。
“啪——啪——”两声不紧不慢的拍掌声把两人的目光吸引到西北角上。
只见袁四郎正翘着腿坐在一红色镶钉的柱墩上,在他的身后还立着两名形容猥琐的男子,一身地痞无赖的气质,并不像是世族会选用的侍卫。
崔兰因按着自己的左手臂,她的手臂上绑着一只上了箭的袖弩,箭上还沾上从公主那儿拿来的迷药,只要擦破了皮,至少能让一个人失去行动力。
“盈盈果然是个勇敢的女郎,悦儿经常在信中夸你,说你是她见过最勇敢的人。”
悦儿便是温娘子的小名,猛然听见从袁四郎口中吐出来,崔兰因手都在发抖。
温家出事后,她曾见过袁四郎,就在卢府。
卢七郎不行后,他那些莺莺燕燕关在后院都快憋疯了,一听说府里有年轻的世族郎君上门都想方设法要去见一面。
因为在世族之间,妾和家伎并没有多大区别,只要客人能看上,主家大方一点也是会很乐意送出的。
她们还年轻,不想给卢七郎守活寡。
崔兰因就被热心肠的“姐姐们”拉着一块去见见世面,往往也有一个被看重,连带着要走好几个的情况在,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可能。
崔兰因一张脸稚。嫩娇妍,惹人垂怜。
她们对她寄以厚望。
果不其然,当那位郎君在林间走过,眼睛朝她们的方向扫了一下,忽然就改变方向,走上前,笑着就对崔兰因道:“盈盈?”
那时候崔兰因并不认识他,但他张口就说出自己的名,让她万分惊恐。
她那时还不知道他与温娘子有关。
崔兰因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比起袁四郎你这样阴沟里的老鼠,只能四处躲藏,我当然能算得上勇敢了。”
“哼。”袁四郎冷嗤了声,眼睛阴恻恻盯着她,“但是爱管闲事就是你最致命的弱点,温家没了,你还活着,甚至活得比那时候还要好了,你摇身一变就成了崔家的女郎、萧家的新妇,有什么不好吗?”
“还是安稳的日子你不稀罕不想过,你把我们都弄成一团糟,把我拉下来,你得了什么好处吗?无非是让崔家为你头疼,让萧家以你为耻辱,你的那好夫君为了你的事只能与潘家一斗到底,哈哈。”
他面无表情地笑了两下,意味着崔兰因太可笑了。
崔兰因道:“你为一己之私杀了那么多人,该羞耻的人是你,可笑的人也是你。你得不到报应,我心不安,即便要伤你一千自损八百又如何,我也并无悔意!”
“说的好。”袁四郎又大力拍起了自己的手,又讽道:“你损的不但是自己还有崔家、萧家的名声,你不过是在慷他人之慨罢了,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他话音一顿,又说道:
“我与你不同,我看重我的姓氏,我的家族!我父亲的要求非常严格,因为他曾经有两个优秀的儿子,正直、宽厚、仁慈,就和他一样,仿佛是那莲座上镀上一层金光的菩萨。他们做事就好像喝水一样简单,升官、名声、父亲的信赖,得之容易。可我呢?千辛万苦才能做好一件……”
崔兰因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千辛万苦就是千辛万苦想出一个阴谋诡计,再千辛万苦去欺骗一个天真无辜的女郎,最后换取他想要的夸赞和名声。
袁四郎站起身,展开手臂往前走了几步道:“我是对不起温家,可我也救了很多灾民,像你的夫君,萧神玉当年不也是做出这样的选择吗?舍少保多!对啊,长公子若是站在我的位置上,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你也会用这种怨恨的眼睛看着他吗?”
小蛾上前半步,护住崔兰因。
她袖子里还有那把摩得锋利的剔骨刀,若袁四郎敢冲上来,她肯定能够把他脑袋割掉。
崔兰因愣了下,随即又道:“温家的确是有抬高粮价,可那也是因为想让周边的商贾把粮食想尽办法运来,他也用了高价买了那些粮食,随后又用极低的价格把粮食卖给百姓……他们本就是为了救民,可被你断章取义,抹去了后面,你捏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了无辜之人,你与萧临所做根本不同,如何相提并论?!”
袁四郎哈哈哈癫笑,眼泪都笑出来,他捧着肚子,断断续续道:“好啊,就、就长公子一人、高洁如月,我、我就臭烂如泥?”
半晌,他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站直身道:“你会到这里来,说明你还是在乎长公子的名声,知道若与石帮捆在一起,大家都不会好过吧……”
言归正传,崔兰因的面色总算变得凝重了。
袁四郎愈发得意,“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我把那两人藏在哪里了,你很想知道他们的下落,不想捅到皇帝面前吧?”
崔兰因露出为难、犹豫的神色。
袁四郎噙着笑,对她伸出手,“照我的话做,我对萧家并没有仇怨,可以放他们一马……”
“盈盈,别听他的话。”小蛾拉住她。
崔兰因脸色苍白,很是无助地喃喃道:“可是他说的对,我不想为此连累萧临……”
袁四郎继续鼓动她,“来啊,来啊……”
崔兰因边挣着小蛾的手,边往前走,走得很慢,但是袁四郎十分享受这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