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天生一对(147)
“崔二娘子如何在这?”
因为潘七娘不见,怀疑是被袁四郎带走,他们才格外留意,恰好门房说有个小孩扔了个荷包过来,看料子十分精致,里面还有一站纸条。
荷包拿给七娘的身边婢女看,证实了确实是潘七娘今日带在身上的,他们方照着纸条所说找了过来。
从潘府跑到这里就要花不少时间,崔兰因这个女郎没道理能够赶在他们前面。
不但是她,还有萧临。
潘侍中又问:
“长公子又为何会出现在此?”
崔兰因眼睛眨了眨,马上就有话讲:“最近流言传得凶,夫君又不许我出门,唯恐我听见那些话心情不好,恰逢有人推荐说这里风光不错……”
听到这里,在场人眼里几乎都是一副“听你瞎编”的样子。
崔兰因边说边又把话圆上,“……推荐的人正是袁四郎,他还说要是我来,就把潘家的内幕告诉我。”
潘侍中面色一僵,随后“哈哈”笑了两声,“崔二娘子对我们潘家的事也感兴趣?”
他抽空瞄了眼地上的袁四郎,发现对方居然还没有死透,两只手死死压在胸腔的伤口上,手指都被血染红。
不想在这种状况下,他手里还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武器,刀口锋利,上面还有一点血迹,正印证崔兰因最开始的那一句话。
袁四郎想杀她。
然后可能是长公子远远,当机立断就给了他一箭。
长公子这个箭术绝妙,既让人留下一口气又让他必死无疑。
崔兰因一脸深恶痛疾,道:“实不相瞒,袁四郎也拿了我的把柄要挟,我才不得已瞒着人出来,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潘侍中:“崔二娘子的把柄?”
说到自己头上,崔兰因狡猾地又不再说了,身子挨上萧临,瑟瑟发抖,“我知道错了,夫君你别生气。”
潘侍中这时候才发现,萧临从刚刚起似乎安静过了头,再仔细一看他的脸色。
崔兰因的确该瑟瑟发抖。
因为他还没见过萧临气成这幅脸色。
不过崔兰因这一番话真假掺着,让人不好分辨。
潘侍中还在揣摩猜测,没空管他们小夫妻间的矛盾。
地上快成死狗一条的袁四郎没有为自己辩解的能力,他现在只能苟延残喘,每一口可能都是他人生最后一口气,弥足珍贵。
虽然快死了,袁四郎还能模糊看见人影,听见声音。
这里有这么多人,但没有人会为他的死难过。
那他死死撑着这一口气又是为了什么呢?
袁四郎正要松开按住伤口的手,突然又有一道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由远至今。
“我儿啊……”
袁尚书扑到地上,全身颤抖着,看着已经血人一样的儿子,竟不知从哪里扶起。
袁四郎两眼亮了起来,手掌下的血好像都没涌得那么汹涌,他缓缓吸入一口气,他还有救……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犯下这么大的错!”
“你败坏了家族的名声,让我都无颜到地下去见先祖们……我怎么就教了你这样的儿……”
可是,袁尚书哭的不是他的伤重,哭的不是他的孤立无援,而是哭他就算要死了也死得这么不光彩。
袁四郎眼中的光彩又一点点淡去。
浑噩之中他好像又听见有个天真愚蠢的小女郎在他耳边说道:
“四郎,你只是想要得到父亲的赞许,这有什么不对呢?我也希望父亲可以表扬我,以我为傲。四郎,我相信你终有一天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希望那一天你能够再写信告于我知,我一定会衷心为你高兴的……”
在温家血流成河的那一日,他收到了父亲的来信,信上一句:“吾儿能担大任,吾心甚慰。”
他畅快地大笑了许久。
他弯着嘴角,想笑,想畅快地大笑,但只有喉咙里只能发出的桀桀怪声。
袁尚书嚎啕了一顿,上气不接下去,感觉随时要昏厥过去,潘侍中怕他旧伤复发,连忙吩咐身边人把他扶开。
腥臭刺鼻的血蔓延开,在一片血湖中浮着奄奄一息的人。
潘侍中看见袁四郎已经没有说话的能力,连靠近都不愿意。
只有崔兰因还不嫌弃,踩着他的血走近,低头看着他道:“这是你应得的,怪不了谁。”
袁四郎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但现在却发现自己还是恨,恨不到现在马上化作恶鬼。
他的手骨用力,“咔咔”作响,握紧手里的刀,正要蓄力朝崔兰因挥去,面前的女郎陡然被人拦腰扛起,一道弓弦绕住他的手腕,刀“哐当”声甩在地上,滑出几尺外。
又是萧临坏了他的好事!
连最后一击都落空的袁四郎满心绝望,他的眼神开始溃散,他血淋淋的手最后抓住萧临的衣袖,把他用力往下扯。
他的口腔里全是血,嗓音里咕隆着血泡,留下善意又恶毒的一句话:“萧、萧临,当年盈水之事,你还没发现蹊跷吗?”
萧临只听见这一句话,袁四郎已经断了气息。
潘侍中刚刚命令人去周围找寻潘七娘的下落,回头就看见袁四郎拉着萧临似乎在说什么话。
他眉头拧了下,又笑咪咪上前,道:“长公子当心,切莫被这穷途末路的人给伤着了。”
萧临定了定神,把崔兰因放在身前,手臂半揽住她的肩膀,看着潘侍中,开口道:“会叫的狗不容易咬到人,能咬人往往是那种不叫的……”
潘侍中笑容浅了下去,眸光变得深沉。
崔兰因扭过头对潘侍中道:“虽然没来得及听潘家其他的事,不过我倒是知道潘七娘子在什么地方,潘侍中要是急着救人的话,就去西街巷外陈家医馆里看看吧!如果晚了说不定人就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