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天生一对(35)
眉目是精致的,霜天雪地衬出他丰神俊朗的姿态。
……居然是萧临。
崔兰因在心里叹了声。
还没跟身边这个解释清把仆从丢在哪了,齐蛮又赶过来凑热闹。
如果齐蛮懂看眼色就不会叫个“蛮”字,他长腿一跨,走上前,很稀奇地问:“长公子为何在此?”
这话说的,就好像买瓜的在问卖瓜的,你为什么要卖瓜。
崔兰因:“……”
你比我还理直气壮。
萧临留意到齐蛮手里握着三根糖葫芦,红艳艳的果子裹着晶莹的糖衣,被各色花灯照出五光十色的绚烂,晃得他眼睛难受,嗓音随之低沉,“前面出了点乱子,来接人回府。”
齐蛮咬住后牙槽,没法在后半句挑出错,就从前半句下口,“乱子?”
“袁家四郎被人下了药蒙住脑袋打了一顿,前面两条街外巡卫正在排查。”
齐蛮听见袁四郎,额角一跳,忍不住去看崔兰因。
他刚还以为崔兰因是去找袁四郎麻烦了。
“……是吗,那我可要去瞧瞧。”
袁四郎与潘侍中都是齐蛮欲拉拢的一方,出了这样的事,很难不怀疑是另一方势力欲趁乱打压他。
齐蛮一走,崔兰因还没松口气,萧临就在头顶,继续先前的问题:“你甩开仆从,是因为二皇子?”
不但是仆从,还有他。
崔兰因不是那么容易放弃一件事的人,能让她痛快地退后,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办不到。
其二,不想要。
但凡还有丁点可能,她都会死缠烂打一番。
那日她提出要来看灯会,又问他去不去,其实耍了个小心眼,让他因为“不能陪她”进而产生“愧疚”,从而答应她的要求。
但那时候他并未料到,她是为了二皇子。
心里虽然这样想,萧临的语气还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和一桩无甚要紧的事。
崔兰因惊讶他的联想,说道:“和他有什么干系,是我阿姐……”不过崔芙宁和大皇子的事凭什么要跟萧临说,她道:“……我只是怕被傅母拘着不自在,可没想过会碰到二殿下,也没想过能碰见夫君,夫君不是说今日不得空闲吗?”
很完美把话题甩出去,崔兰因乖巧等萧临回答。
崔兰因心态很稳,就算当着人面胡扯也能面不改色,萧临盯着她的脸,没有发现蛛丝马迹的不妥。
“正好在附近与人谈事,听见出事,所以过来捎你回府。”
高低立现,崔兰因理亏。
不过,他能把话说得这么大气,就不能收敛点他眼睛里的审视吗?
好像她真的是个犯人一样。
天地可鉴,她可没约齐蛮相见。
“傅母他们还在茶摊。”崔兰因摸了下脸,“是不是也要知会她们一声啊?”
还有附近不知道走没走的阿姐跟大皇子。
“走吧。”萧临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翻她“不守承诺”的旧账,并把她带到一旁的犊车上。
长公子出行,随行有开路的侍从,人群再多也能行得通。
崔兰因还是第一次坐在萧临的车里。
萧家有专门的马厩与车院,除了几位有官身,或在族里有一定地位的郎君拥有专属车架,其余的主子则按需调配,所以车厢里只有简单的布置,而不像萧临的车全是按照他的需求喜好打造。
崔兰因很好奇地四处张望,时不时敲一敲旁边的小几,好木头,摸一摸坐垫,好料子。
萧临眼睛一瞬都没有离开她,自然把她那些繁忙的小动作都收在眼底。
犊车已经走过一盏茶的时间。
崔兰因愣是一句话没有跟他说。
东拉西扯也好,糊弄蒙混也好,随便什么都好……
崔兰因把他当空气,以为他是个大度的君子,殊不知他像一块点燃的岩石熊熊燃烧而起,滚烫的岩浆正沿着他的胸腔慢慢淌到地上,蔓延扩大,就要,触及她裙摆上繁复秀丽的海。棠纹。
真的就那么喜欢二皇子吗?
崔家不愿意女儿与齐氏扯上干系,是明哲保身的态度,但是崔兰因心里是怎么想的,谁能真正清楚?
是不愿牵连家人的妥协,还是一时自暴自弃地接受,最后与全然陌生的他成婚。
曾经他也听过旁的郎君在酒桌上打趣另一个郎君日后肯定不得娘子喜欢,万一对方身在曹营心在汉可如何是好?
那时萧临心里就设想过,倘若日后他与妻子是在一种不得已的情况下联姻,他应该充分尊重对方的选择。
他对情与爱并不看重,自然也不受其害,但是女郎心思柔软,极容易沉溺其中,古往今来多少绝好的女郎为情之一字痛彻终身。
所以他会在能力范围内给妻子自由,至少保护她心的自由。
但他没有料到,真到这一天,他并没有比任何郎君大度多少。
或许,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
每个君子都想克己守戒,想成为不为世俗所惑、不被尘世所苦的“神”。可到最后,他们也无法完全抛弃“人”的躯壳,“兽”的本能。
正当萧临内心被正被陌生的情绪所煎熬,崔兰因一仰脸,好奇问:“袁四郎那边究竟怎么一回事?刚刚我们碰见了,大殿下还训斥了他!”
萧临回过神,“你们碰见过?”
“对啊,大殿下说什么‘潘侍中在忙,你怎好赖着脸皮偷闲’。”
崔兰因冷下脸,把齐毅的表情语气学了个七八成。
其实她的脸很不适合这种冷漠的表情,偏因为很认真在学,有种皮与骨矛盾的滑稽感,让人一眼看穿她在扮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