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天生一对(94)
萧临走后,崔兰因抱着脑袋也很懵。
但是那只大手轻揉她头顶的感觉,好像一个会宠溺自己的长辈。
崔兰因年幼时或许在家中也是备受宠爱的孩子,但颠沛流离的那些年里,她对人都有相当的戒备心,不但是男子,就连那些看着敦厚慈爱的娘子也可能只是想要她这一身皮囊。
随着年岁增长,她自觉已经长大,也就不再需要长辈的怜爱,因而在崔家也很快说服自己接受家人也不会再把当做需要特别照顾、关爱的孩子。
她不奢求爱,但也不会反抗被爱。
就像某件好东西别人不给也不会特别失望,但是非要塞给她时,她也会快乐地接受。
崔兰因捂着自己的脑袋,在榻上滚了滚,又自顾自窃窃偷乐了起来。
这一日崔兰因的体力精力都消耗巨大,在屋里狠狠补了一番觉,等到正午过后才恢复精神。
陈媪上来陪她说话,并给她带来丰盛的膳食。
里面还有长公子刚猎到的野雉、野鹿等,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来,又特意叫人拿到厨房做给崔兰因。
听说是长公子亲手所猎,又被厨子静心烹制,色香味俱全,崔兰因食指大开,饱餐一顿。
陈媪趁她心情不错,说道:“小蛾的事王大娘子也知道了,故而这几日都不能来伺候夫人,还要独自关上一段时间禁闭。”
崔兰因吃了一惊,但还没开口,陈媪就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去瞧过了,只是一间小屋,饭食少不了她的,夫人也千万不要存有为她求情的心思,只怕适得其反、火上浇油啊!”
不用陈媪说,崔兰因也知道,她自己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王大娘子是网开一面,才没有一起收拾她。
傍晚,远处淮水之上鼓声骤响,崔兰因打开窗往外眺目,大大小小的船在水面上穿行,原来今日还有战船的操练。
崔兰因只看见热闹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心想萧临应该也在其中,就耐着性子一直张望。
“夫人。”陈媪敲门而入,“有名娘子替陆娘子送东西过来了。”
崔兰因马上收回视线,知道是两人约好的东西,起身相迎,“快拿来我看。”
陈媪递给她个贴有金箔、雕有仙人登天刻纹的长竹筒。
竹筒足有臂长,端头系着可供背挂的长绳,看像是富贵讲究人家用来装画的轴筒。
即便出门在外,这些风雅名士也随时要掏出一张画来与友人共赏,所以这类的画筒也很寻常普遍,陈媪也以为是陆娘子送给崔兰因一幅画,还想打听里面是什么名师的画作。
崔兰因把她劝走后,才拿起轴筒研究。
这东西如何看也不像是能够装下厚厚账簿的样子。
也难怪陆娘子能够放在身上却不被人发现,原来是做了伪装。
崔兰因打开画轴筒,把里面的东西通通倒出来,撒在桌上,竟都是被裁分开的一页页的纸。
她不禁要赞陆娘子好巧思。
也难怪袁四郎只能铤而走险让人把她绑了出来,以此逼问账簿下落。
跟着王大娘子学看了段时间的账簿,这会崔兰因能勉强从中找出所需信息。
她把手里的纸放在桌面,一页是温家粮铺的进出记录,另一页是收购与卖出的价格。
又把几张纸依次排在桌面上,盘手看了会,还是有懵懂不解之处。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去王大娘
子面前露一把脸,博一个虽然胡闹但还是勤奋好学的样子。
顺便,为自己解惑!
/
淮水边上,众人刚刚平复下激荡的心情,议论纷纷。
“有这支水军,建康可太平啊!”
“多亏少司空,不然水军也不能如此快速重建,不但要设计船只还要训练士兵,都不是容易的事。”
“几十年前倘若能够有强盛的水军,建康也不会在直面北胡大军时那般恐惧……”
说到从前,旁边几人的面色都不太好,当年听闻北胡大军杀到,弃建康城而逃的世家也有他们几家。
谈及北胡,有人把话题一转:“听说长公子在宫苑外射杀了几个北胡细作,可是真事?”
“我也听说了,八成不假,那些细作还穿着禁军的服饰,参与绑架潘娘子的也是他们这伙人,所以你们看,眼下护卫圣人的都是谢家的苍卫和萧家的景卫……”
有人狐疑道:“真是北胡细作吗?我怎么听人说是……袁家?”
“袁家与潘家又没仇怨的,平白无故为何去绑人家的娘子?定然是北胡人挑衅!”
“北胡这些年背地里动作不少,看来不会安分太久了。”
“但愿咱们这位长公子能够心里有数吧,我们是老咯,理不得这些事了。”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笑着对几位好友道:“我们啊,喝酒享乐就是,今夜都来我院子里,我新调。教一批舞姬,色艺双绝!”
几人一拍即合,哪还管什么北胡细作,笑着结伴离去。
谢玧刚从船上下来,扶着旁边的木桩锤了几下胸口,郁闷道:“我骑马可以夜以继日,奔劳不倦,但在你这船上,没半会功夫就晕得不行。”
萧临不咸不淡道:“我可以特许你每日乘坐战船,早日适应。”
谢玧连连摆手,婉拒道:“倒也不用如此客气。”
“谢五郎!”
一道声音忽而传来,两人同时望去,只见一女郎牵着一匹马后朝他们摆手。
虽作婢女的装扮,但那张脸分明是公主齐敏。
果然仗着皇帝宠爱,早上才下的禁足令,下午就敢“堂而皇之”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