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蜕生之日(33)
傅声淡定向前一步,敬了个标准的礼:“长官。”
男人把傅声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又额外多看了他的脸几眼,笑一笑道:“没想到这么年轻,果真一表人才。特警局有如此青年才俊,难怪屡立奇功。”
“谢谢长官夸赞,都是上级指挥有方。”
傅声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不舒服,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仍旧规规矩矩回答。
这不适感,一直持续到众人入座。
检查组名为视察警备部,实质上重点往往集中在特警和武警两个系统而已。因傅君贤感染风寒,此次特警局只派了副局长接待,为怕被诟病不够重视,特意多带上几名优秀干部,傅声就是其中之一。
傅声并非应付不来这种酒肉场合,可席间姓曲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飘飘忽忽,一次比一次轻浮露骨。
青年心里厌恶,面上却不能显露,只能想办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直埋着头假装一个只懂得夹菜喝酒的傻子。可偏偏那人不遂他意,频频把话往傅声身上引:
“特警局现在的生面孔,越来越年轻了。这位小同志今年多大?”
“猫眼同志才刚满二十六岁。”王副局长替他回答。
觥筹交错间,姓曲的男人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怪不得,小孩儿这么……水嫩。”
说着男人哈哈大笑,桌上其余的人也都陪着笑,水晶吊灯的光晃得傅声一阵恶寒,可不能发作,只好装傻充愣。
男人的目光近乎放肆地在傅声身上游走。
青年宛如一幅淡雅清冷的水粉画,不卑不亢的神情假若是旁人只会令他认为是故作清高,可换了眼前人,却别有一番让人忍不住想要占有的原始欲.望。
“组长谬赞。”
“你可是当得起这两个字的,小帅哥,”男人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对了,光知道你的代号大名鼎鼎,怎么不知道你真名?叫什么名字?”
“对不起曲组长,无可奉告。”
男人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了。王副局长连忙出来解围:
“曲组长有所不知,猫眼同志执行的任务太多,为了他的个人安全,对外都是不能透露他真名的,连军部也不行。这事是部长特批的,猫眼同志实心眼,遵守纪律。”
尽管有了这番解释,曲组长仍然觉得被驳了面子,隐隐露出愠色:“这有何说不得,难道在座还有新党人不成?”
眼看着就要僵持不下,席间有人开始想办法打起圆场来,王副局长无奈,端起酒杯,凑近曲组长窃窃私语:
“组长有所不知,这位是某位首长家的公子,孩子能力强是强,就是实在不懂人情世故……”
曲组长脸色一变,看了看王副局长,后者点点头,他这才转脸清清嗓子笑道:
“算了,我也只是好奇,不该问的确实不能问,咱们也得带头遵守纪律不是?”
“组长说得对,”王副局长松了口气,忙主动和曲组长碰杯,又对傅声道,“猫眼同志,赶紧敬曲组长一杯啊。”
傅声知道王副局长已是尽力护着他,便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站起身:
“曲组长,刚刚是我冒失了,有所唐突,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杯我干了——”
“慢着。”
傅声举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男人晃着杯子里的酒,看着傅声,笑得别有深意。他曲起指节在桌边的一瓶白酒旁敲了敲。
“名字不能说,酒总能喝吧?”男人轻描淡写道,“猫眼同志,这是上好的黄州白酒,在我们军部,要干,就得干了一瓶。”
傅声狠狠怔住,迅速看了王副局长一眼,后者也面露难色,但只能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他顿时心下了然,亲军派如今已在执政党内占据大多数重要职位,气焰正盛,王副局长的难做他能体会,更不愿让别人因为自己为难。
青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曲组长咧开嘴,看着傅声又斟了一杯白酒,笑得愈发油腻:
“这就对了,猫眼同志。”
*
裴野回到家时,屋里和这几天一样静悄悄的。
他的学校离家正好很近,周末和没课时他总往家跑,即便被傅声笑话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也照回不误。嘲笑归嘲笑,傅声还是依了他的性子,经常在家里留些饭菜,保证裴野回家只需要热一热就能吃。
傅声对他一贯如此,仿佛生来就是绵柔春雨,润物无声。
可自打那天他莫名其妙对裴野大动肝火后,这等待遇裴野便再也没有享受过。
裴野也不知道他回来干什么,这个时间傅声没收工,就算回来了,大概率自己又是找不痛快。他衣服都没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焦躁地揉乱头发,陷在沙发里疲倦地瘫了身子。
傅声不理他,裴野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七年来他们鲜有龃龉,偶尔有也是裴野犯了倔脾气在先,傅声顶多垂眸不作声,像这次般的重话一句都不曾讲过。
真轮到他平白受了天大的冤屈,裴野反而不敢造次了,连自白的心思都丢到脑后,只要能把人哄好,这点糊涂账他根本不计较。
想到这裴野闭着眼睛自嘲地笑出声。这么一看,自己也是个虚张声势的小窝囊废。
他瘫在客厅沙发傻坐着,闭着眼睛,从天亮干等到天黑。头脑一热的结果就是,他并没有任何计划,只待傅声回来,见机行事。
坦率来说,几天没说上话了,他就是心痒痒,想见傅声一面。
华灯初上,客厅里已经全黑了,裴野也不开灯,在黑夜里独处。等得实在不耐烦了,他起身在屋里无头苍蝇般乱转,一路踱步到厨房,开了灯,角落的垃圾桶里有几个花花绿绿的东西,他实在闲得发慌,蹲下来把东西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