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女王(101)
但另一方面,此举顿时令阿方索八世转忧为喜,比起纳瓦拉,富饶的加斯科涅其实更具价值,意识到加斯科涅现在门户大开后,他立刻转而下令进攻加斯科涅,为了增强他此举的合法性,他宣称约翰之子亨利王子才是合法的“大西洋之主”,某种意义上,这还能为他争取到昂古莱姆的潜在支持,毕竟亨利王子同时也是昂古莱姆的继承人。
“你父亲已经率领舰队渡过比斯开湾。”卡斯蒂利亚的托莱多大教堂,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年女人如是说,她身着华丽的宫廷服饰,毫无疑问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和寻常的贵妇不同的是,她的目光温柔之中蕴藏着敏锐犀利,而她所谈论的也并不是家长里短,
而是近日紧张的局势,“对我的侄女,一个刚宣称自己王位的君主而言,这可不是一份好礼物。”
“您不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吗,母亲?”她对面的女人说,她的长相同被她面前的女人有些相似,同样的魅力过人,与女人不同的是,她穿着修女袍,这样朴素的服饰并不损害她的美貌,反而令她有着一种圣母像般的虔诚圣洁,“我不认为英格兰女王在意她堂姐的领地超过她自己的领地,如果她想要帮助她的堂姐,在她回到英格兰前就可以帮助,而不是在现在。”
“也许是认为在她宣称她的叔叔是伪王后,你父亲就再也没有攻打加斯科涅的借口了吧。”卡斯蒂利亚王后,英格兰的莱昂诺尔沉思片刻,不以为意道,“亲爱的布兰奇,如果我的侄女像你一样聪明,她会意识到加斯科涅没有那么安全,但此前十几年你父亲的克制误导了她,如果父亲得到昂古莱姆的支持,她立刻会失去她的王位,乃至失去阿基坦。”她有些感慨,“她的一切都太容易了,她是个幸运的女孩,她是理查唯一的孩子,即便她的父亲去世了,她的叔叔也善待她,我母亲还把阿基坦留给她,可如此广袤的领土并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能驾驭和统治的,我们的外祖父本可以做到,但他娶了一个任性的妻子。”
“是的,外祖母不是一个好妻子,更不是一个好女人,如果她能有您的美德,也许外祖父的帝国不会面临这样四分五裂的困局,她本可作为一位圣母与贤妻为人传颂。”这一点,布兰奇倒是认同她母亲的想法,她望着阿基坦的方向,略有些酸涩和妒忌,“但即便她在青年时犯下如此多任性的错误,她仍得以善终,她的人生比我们所熟知的所有女性都要放纵恣意,这是女继承人的幸运,她有资本可以挥霍。”
“是啊,她是女继承人,你幸运的表妹也是女继承人,所以不论她在天真无邪时犯下多少错误,她最终都可以通过一段明智的婚姻善后,只是她本可获得的遗产有多少还能握在她自己手里就不一定了,比如加斯科涅,这里即将属于我,而后属于恩里克。”莱昂诺尔王后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好了,布兰奇,我去陪恩里克了,他是我和你父亲唯一的儿子,他不能辱没他的先祖。”
“好的,母亲,感谢您能来探望我。”布兰奇起身道。
她们不是女继承人,所以她的姐姐贝伦加利亚不得不嫁给她的堂叔莱昂国王阿方索九世,而她由于没有合适的婚配对象成为修女,尽管生活优渥,但又怎如成为女王般荣耀和自由?女王,女王......她突然想起来,如果不是恩里克出生了,那贝伦加利亚本来也应该做女王的。
第72章
战果“出色的将领并不需要亲自与敌人……
“我记不住,姐姐,这太难了。”
托莱多大教堂,布兰奇正陪着她最年幼的弟弟学习拉丁语,而六岁的恩里克王子显然对此大感痛苦,试图请求姐姐的纵容。“这不难,恩里克,跟我来,Plinthus,砖头。”布兰奇说,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尽可能地以温柔的语气延续今天的学习。
对她来说,重复这些拉丁语单词就像从餐桌上拿起一块面包一样容易,她和她的姐姐贝伦加利亚在恩里克的年纪已经可以熟练地运用拉丁语进行祷告和写信,而她的其他兄弟姐妹也不至于连最基本的单词都学不会。“P,Plithing。”恩里克艰难道,重复这个单词几乎像是要了他的命般,他泫然欲泣地抬起头,“我不行,姐姐,我学不会......”
“你必须学会。”布兰奇的语气瞬间严厉起来,恩里克缩了缩,他最怕布兰奇露出这样的神情,某种意义上他畏惧这个姐姐还超过他的父母,“听着,恩里克,你是我们父母唯一的儿子,你继承了我们那英明的外祖父的名字,你未来会成为卡斯蒂利亚国王,学习拉丁语不过是你未来要应对的挑战中最简单的一个。”
“好,好的。”恩里克低声说,在姐姐严厉的目光下,他磕磕绊绊地念完了今天的学习任务,令布兰奇稍感欣慰的是,他确实说得比一开始好很多了,“你做到了,恩里克,你看,拉丁语并没有那么难。”布兰奇摸了摸他的头,而后她带着他来到了一方神龛,其上圣像面目并不似西班牙人,“这是谁,姐姐?”恩里克问。
“这是托马斯贝克特,曾经的坎特伯雷大主教,我们外祖父的挚友。”布兰奇道,这尊神龛以莱昂诺尔王后供奉于此,借以纪念那位著名的圣人,而在她看来,若她想要将弟弟培养成一位英明的君主,这种血脉与历史之间的教育是必不可少的,“我们的外祖父听信谗言,令这位坚贞的教士死于非命,他承诺前往耶路撒冷率领十字军赎罪,却因权力的牵绊不愿随行,背誓的代价是他被妻儿背叛,在无尽的绝望中死去,他那不孝的儿子实践了他的承诺,却半途而废,最终亦死于不甘和绝望中。”她握紧了恩里克的肩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恩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