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女王(243)
在卡佩王朝崩溃后,她已不必时刻担忧外国的威胁,而北部的贸易线路也已经走上正轨,短期内,她和让娜王后都能从贸易中赚得盆满钵盈,叠加她们良好的私人关系她更不必担忧可能与法兰西发生冲突,随着统治日久,她也培养出了足够多的忠于她的精英官僚,将他们安插在国境内各个重要的岗位,以确保她在离开英格兰后王国的秩序也能正常运转。
唯一的问题在于纳瓦拉,在清洁派的风波平息后,伊比利亚半岛南部的异教徒成为英诺森三世为数不多的眼中钉,路易王子和他率领的流亡军队已经攻下瓦伦西亚作为据点,计划朝格拉纳达进军,眼见光复整个伊比利亚半岛有望,英诺森三世再次发起了关于伊比利亚半岛的十字军集结,半岛之上的天主教国王们都应该响应号召,所以她的舅舅桑乔七世终于告诉他的妹妹他要回到国内并正式册立她为纳瓦拉的王位继承人,但具体时间也不能确定。
腓特烈的加冕时间已经确定,她总不能一直在国内等下去,不过从西西里到纳瓦拉海路还算通畅,因此她最后还是决定如期前往罗马,等桑乔七世回到纳瓦拉后再做准备。正式动身之前,她还是来到了丰特弗罗德修道院,她的祖父母、父亲和姑姑的棺木都在这里,曾经在她的计划中,她未来也有且仅有可能在这里安息,但现在,她忽然觉得也许她的未来并不会是这个结局,有什么事情已经悄然改变了,这种未知本会令她觉得恐惧,但即便清楚这一点,她发现她也愿意接受这种改变。
重新夺回诺曼底后,她就专门给丰特弗罗德修道院拨款,请修女们为她的亲属们定期做安魂弥撒,这一次,大型的安魂弥撒刚刚举行,院长给了她一支蜡烛,她端着烛台,跪坐在理查一世的棺木前,凝视着他栩栩如生的面容:“我要去罗马了,父亲。”她对他说,“在你们给我起名叫‘玛蒂尔达’时,你们想过我会重复玛蒂尔达皇后的人生吗?和她一样,我会成为女王,也会成为皇后,我会做到她曾经做到和想要做到的所有事情。”她深吸一口气,“我会做女王和皇后,我也想尝试去做个好妻子和好母亲。”
说出这个想法后,她突然感觉心头沉重的思绪轻松不少,她站起身,无形之间,她似乎也抽离了长久以来认定的“父亲的女儿”的身份,那些久远的、沉重的记忆也开始离她远去了:“我知道,您其实并不想订立我和他的婚约,从德意志脱身也好,回避腓力二世的求婚也好,如果给您足够的时间和充分的自由,您是不会把我嫁给他的,但现在,不论如何,我很庆幸您当年同意了婚约,至少这推动了我和他结婚,我爱他,我也想要信任他,祝福我吧,父亲,我现在不后悔选择他了。”
她并没有期待理查一世的亡魂给她什么回应,因此她将烛台放在理查一世的棺木边,而后转身离开,她没有看见就在她离开,烛台上的烛火猛然晃动,过了一会儿竟然熄灭了,空气中只余下一缕渺茫的白烟,巡视的修女看到之后将烛台重新点燃,于是一切又都恢复如常了。 ,
在亚琛加冕为德意志人的国王后,腓特烈便动身南下,但在前往罗马前,他出乎意料地要求绕行至维尔茨堡,参观此地的重要建筑,皇帝的行宫。
维尔茨堡是巴伐利亚公国境内的重要城市,这里曾经见证了许多重要事件,譬如腓特烈一世与第二任妻子勃艮第女伯爵贝亚特丽丝的婚礼,以及腓特烈一世和亨利六世的多次帝国会议,当然,这里同样还曾经是理查一世的被关押地,他正是在此地与亨利六世最终和解,以联姻的名义从德意志脱身。
利奥波德六世本来以为腓特烈来到维尔茨堡是为了朝圣或者举行帝国会议,但他最终只是前往理查一世曾经被关押的房间:“即便是在一千年之后,你父亲曾经的壮举也会被人铭记。”他对利奥波德六世说,“理查一世的名望越传奇,他这戏剧性的厄运就越具反差,从贵族到平民都会对这段往事津津乐道,而如果有人想要在奥地利寻衅滋事,他也会对此掂量再三,毕竟就连赫赫有名的狮心王都栽在奥地利公爵手上,更何况是其他寻常人物呢?”
“我很担心这会令英格兰女王对我存有意见。”利奥波德六世苦笑,不过听得出腓特烈对自己岳父昔年的遭遇态度还算平静,他也有胆子从自身角度细说此事,“我父亲曾经忏悔他的行为,退回了我和布列塔尼女公爵的婚约和原本作为她嫁妆支付的赎金,但若说他在此事中全无收益也不尽然,绑架英格兰国王的行为虽然野蛮,但至少证明了他的胆量,猎取和驯服猛狮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事。”
“我也没有尝试过驯服狮子,不过,我喜欢驯鹰,同为凶猛的动物,或许驯狮和驯鹰也有共同之处。”腓特烈说,他来到曾经拘禁理查一世的囚笼前,有些出神地凝视着那金色的栏杆,“驯鹰之前,我们需要先磨平苍鹰的利爪,然后用皮做成的头套罩住鹰的两只眼晴,只露出可供饮食和呼吸的嘴和鼻在外,剥夺了它的视觉后,我们就应该将鹰安放在黑暗的室内,不给予它食物和饮水但不断地抚摸它,使它在惊恐和愤怒中渐渐平静。”
“当鹰平静后,我们就可以以同一句话或者曲调作为指令,使之作为它可以进食和饮水的信号,它会熟悉你的气息,接受你的安抚,然后我们就可以慢慢恢复它的视觉,并让它重新适应外部的环境,这个时候,鹰已经恢复了稳定的情绪并习惯了驯鹰者的抚摸,而驯鹰者就可以重新对其施展狩猎的规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