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女王(262)
“但我还是明白了。”她说,在东方发生的一切涌向她的脑海,令她不情愿和抵触的是,那种种回忆都和腓特烈有关,她深吸一口气,“他教会我去欣赏异端和异教徒的文明,我想忘记他,但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将那一切也一并抹去。”
“文明的存在是客观的,这一切并不因个人的意志转移,即便你没有在耶路撒冷明白,你也总会在其他地方明白。”桑乔七世摇摇头,他忽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到纳瓦拉吗?”
“为了传位给我?”玛蒂尔达说,这是桑乔七世对外的解释,但她知道桑乔七世想对她说的不止于此。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是同撒拉森人作战,我了解他们,我能帮助他们胜利,我也能击败他们。”
“为什么?”玛蒂尔达问,她是真的不解,“您了解他们的文化,您也欣赏他们。”
“可我们终究是不同的人。”桑乔七世长叹道,他注视着玛蒂尔达,用一种学者般的深沉道“在我青年时分,我意外接触到了撒拉森人,他们和我此前的认知完全不同,巨大的冲击下,我将我过往的一切认知都推翻,乃至于抛弃了王子和国王的身份加入他们,但我终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如你所见,当我想要回到故乡时,我曾经的朋友抛弃了我,他不会加入基督徒对抗撒拉森人的战争。”
“撒拉森人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之处,但在撒拉森人眼里,基督徒同样如此。我不认同圣战,不认同我们应该固守教义的陈规,但真正的和平并不是一味的妥协和追随能带来的,某种意义上,和平只能是胜利一方的
恩赐,我想为基督教徒取得胜利,如此才能以胜利者的身份施与撒拉森人平等和仁慈。“他站了起来,他的影子一下将玛蒂尔达全部笼罩,“许多人都渴望通过战争获取荣誉,但真正能够始终做到这一点的只是极少数人,我只遇到过两个这样的人,上一个是理查,然后是你,我不能再骑马作战了,但我还来得及帮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他朝她伸出手,“扶我去王宫吧。” ,
对纳瓦拉人来说,他们对桑乔七世几乎毫无印象,他王储时的英姿已经远去,如今留在他们记忆中的只有一个空悬的王号,但当他出现在人们面前时,除却那稍显迟缓的脚步,无人怀疑他确实具有一位国王的风采,当他坐在王座上时,他的身躯如同一座黑色的山,以至于将桑乔大帝留下的王座都衬托得窄小乃至局促。
“我已听闻我的外甥试图谋杀我的外甥女。”他开口道,俯视着台阶下的小雷蒙德,他眼神先是失望,而后是不屑,“即便你成功毒死了你的表姐,也不意味着你就能得到她的一切,你父亲知道你无法统治他的领地才打算将图卢兹伯爵的头衔交给他,你还不如你父亲。”
“父亲做这个决定时并没有征求我的同意。”小雷蒙德申辩道,看着桑乔七世的态度,他有些慌张,“英格兰女王是您的外甥女,可我也是您的外甥,看在我死去母亲的份上,请你宽恕我,至少允许我去骑士团赎罪......”
“如果你母亲还活着,她会亲自杀了你,你只垂涎你亲人的权势和财富,又为何要我顾念亲情?”桑乔七世平静道,宣判了小雷蒙德的罪行后,他随即又对所有人道,“如你们所见,我的腿伤已经不足以支撑我履行国王的职责,以我的年龄,我也不可能再拥有子嗣,因此,我决意将我的王冠和领土都交予我的合法继承人,我的外甥女英格兰女王,连同我的十字军誓言一起,你们是否认同我的决定?”
“我们愿意忠于我们的女王。”潘普洛纳主教代表纳瓦拉的诸侯道,这本就是早已达成共识的事,玛蒂尔达来到桑乔七世面前,垂下头,接过象征着纳瓦拉王权的权杖和戒指,随即坐在他身侧,“你会做到我和你父亲没有做到的事。”桑乔七世轻声道,他随即看向另一个人她离他们很近,但一直默不作声,如她的名字一样,她是一个白色的影子,“还有另一个问题,当年在我身处国外时,我曾经同意与卡斯蒂利亚的布兰奇结婚,以解决纳瓦拉和卡斯蒂利亚的领土争议,既然我已经将我的王位交给了我的外甥女,那当年的领土协议也应该重新商议。”他顿了顿,“圣座一直希望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国家能够弥补分歧,莱昂和卡斯蒂利亚如此,卡斯蒂利亚和纳瓦拉也如此,在八年前的协议中,卡斯蒂利亚割让给纳瓦拉埃布罗河南岸的三个据点,这超出了1176年协定的限制,为示诚意,我愿意归还埃布罗河南岸的土地,希望卡斯蒂利亚的恩里克一世能与他的表亲长久和平。”
“我弟弟必然对此感恩于心。”布兰奇微微屈膝,桑乔七世点了点头,他旋即又道,“虽然我们并未长期相处,但这段婚姻确实带来了和平,对你的未来,你有什么期望吗?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
“您让我自己选择吗?”布兰奇问,得到桑乔七世的默认后,她的神色终于如释重负,她终于说出了她心中压抑许久的期望,“那么,请您同意解除我们的婚姻吧,我是卡斯蒂利亚的公主,我想回到我家人身边了。”
第171章
恩里克一世“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卡斯……
由于人尽皆知桑乔七世和卡斯蒂利亚的布兰奇婚姻有名无实,在双方都有意解除婚姻的前提下,他们的离婚异常顺利,一个月后,来自罗马的回信便送到纳瓦拉,布兰奇终于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