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女王(281)
这些珍贵的战利品被陈放得非常整齐,在别的君主手里,这些来自东方的武器不过是炫耀战功的象征,但在腓特烈手里则不然。他一语不发,仔细观察着弓/弩和盔甲的构造,并上手敲击和测量,好一会儿,他又拿起了火/器的残片,凑近闻嗅着其中残存的黑色粉末,许久之后才珍而重之地放下:“把一部分粉末交给炼金术师,我也会研究,至于他们的弓箭,材质应该来源于牲畜,我们现在就可以尝试仿制,仓库里有足够的牛角和牛皮,西非的航线已经很稳定了,我们也可以从突尼斯进口。”他停了停,“我听说匈牙利和希腊爆发了瘟疫?”
“是的,蒙古人将死于瘟疫的尸体投入城墙,匈牙利人、保加利亚人和希腊人对此毫无防备,现在疫情已经传到了西西里,一个皮革商人,不过他们在入境前已经出现了症状,官员及时地将他们隔离。”
“那现在呢?”
“他病死了,修士安葬了他。”
“把他挖出来。”
“这......”贝拉尔德一怔,出于他和腓特烈的默契,他猜出了他的想法,“这不合适,陛下,您不应该接触病人。”
“我需要弄清楚这种瘟疫能够导致死亡的原因,曾经接触过他的人也应该隔离和观察,我们才能弄清这种疫病的传播路径。”腓特烈轻呼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不论这种瘟疫流行的原因多么卑劣可耻,既然西西里已经出现了感染者,我们就必须找到解决措施,如果瘟疫流行,我即便躲在王宫中也很难幸免,这个实验我必须亲自做,我会做好防护措施的。”他又想到了一些别的,“蒙古人有直接攻打希腊的计划吗?”
“没有,他们缺乏船只,也需要补给他们的武器,所以在确信瘟疫爆发后,他们就暂时撤出了巴尔干,西西里现在是安全的。”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有三个地方。”贝拉尔德道,“一支军队在摧毁了罗斯后向波兰和西里西亚进军,一支军队直接奔向了叙利亚,还有一支在匈牙利,他们正反复蹂/躏平原,劫掠物质以图进攻奥地利。”
“西里西亚有条顿骑士团,叙利亚可以请求埃及苏丹的援助,但奥地利......”且不提奥地利公爵是他的亲属和忠实支持者,一旦奥地利失守,整个多瑙河流域都将暴露在蒙古人的铁蹄下,这意味着蒙古人能够深入神圣罗马帝国腹地,“奥地利的地形多山,如果蒙古人以骑兵为主,他们在此地并不能发挥多大优势,但如果瘟疫传到奥地利......”他语音未落,贝拉尔德已然知晓他的顾虑,他锁紧眉头,确实认为这个问题有些棘手:即便是为了自身安全,奥地利公爵也应该向匈牙利伸出援手,但仅靠奥地利一地是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的。
如果要发动其他德意志诸侯的力量,由他以帝国皇帝的名义号召无疑最为合适,但鉴于现在甚嚣尘上的“上帝惩戒论”,一纸从意大利而来的谕令能起多少效果尚还存疑,所以他现在应该回到德意志吗......他兀自沉思,但仆人忽然敲响了门:“陛下,您的妻子给您写了一封信。”
“什么?”腓特烈一怔,从贝拉尔德的视角,他显而易见看得出他的神情从惊愕、呆滞再到激动和惶恐 ,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快,快把她的信给我,她从伊比利亚回来了吗?她说什么了吗?”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看到了信中熟悉的笔迹,但看到信后,他的情绪就重新冷静了下来,笑容也冷却下去,饶是如此,他仍然反反复复读着那封短小的信,许久之后才收了起来:“现在我们不必担心奥地利了。”
“您的妻子打算帮助您吗?”
“对啊。”腓特烈说,“我永远都可以相信她,现在,我应该做我自己的事了。”
他将信搁在桌案上,头也不回地朝他的实验室走去,贝拉尔德拿起那封信,阅读着信中的内容:
【亲爱的丈夫:
你是否已经听闻了东方的变故,并为您的国土安全忧心忡忡?不要担心,你忠诚的妻子已经动身,她将前往奥地利帮助你,带上你的女儿。
您不需要为她提供支持,你只需要固守西西里就好,那里才是你的故乡和国土,你需要做的是安抚住教皇的情绪,以防他出于宗教上的考虑干预正常的军事行动。
此外,有必要的话,请你联系埃及的苏丹,并时时关注着巴尔干和耶路撒冷的局势。东方的野蛮人是一个可怕的敌人,我已对此深有认知,现在,这正是我们齐心协作的时刻,我非常渴望能够再次和你并肩作战,我们会战胜一切敌人,我也会,唯有**的消灭才能带来一切的终结,我十分期待和你再次相见。
你的妻子,玛蒂尔达】 ,
针对从东方而来的蒙古人,西欧和中欧或许还可好整以暇,但毗邻东欧诸国的奥地利则不然。由于靠近匈牙利,利奥波德六世也收留了一些难民,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是以在得知玛蒂尔达决定以皇后名义征调德意志诸王公的军队支援匈牙利时,利奥波德六世积极响应,并且首先就在自己的领地内提供了四千名士兵。
若论君主的地位和可动员的战争人力,这个时代欧洲没有一个君主能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匹敌,在腓特烈一世和亨利六世时期,霍亨斯陶芬的皇帝能够调集十万以上的士兵参与征战,而他们的后代也不遑多让,虽然腓特烈二世登基后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意大利,但并不妨碍他在德意志贵族间的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