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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蒂尔达女王(70)

作者: 华泱 阅读记录

针对坎特伯雷大主教的任命问题,约翰本以为已经尘埃落定,在写信要求英诺森三世的特赦令时,他完全没有想过英诺森三世竟然会借此大做文章,并且直接在罗马任命了一个丹麦人为大主教。

想起亨利二世因任命托马斯贝克特为坎德伯雷大主教而引发的一系列惨痛经历,约翰不禁暴跳如雷,他向罗马发去了怒气冲天的书信,发誓赌咒要捍卫自己的王权,并威胁要禁止任何人从他的港口前往教廷,英诺森三世对此置之不理,他甚至还拿约翰请求的另一件事说事,“或许你的王位并没有那么名正言顺”。

此言无疑戳中了约翰的心病,尤其是在他得知腓力二世又试图和他开启婚姻谈判后,愤怒之下,他将坎特伯雷的所有僧侣驱逐出境,宣布斯蒂芬兰顿为王室的敌人,并将坎特伯雷教区的财产据为已有,面对这样的示威,英诺森三世也做出了回应:1208年3月23日,他对整个英格兰颁布了圣事禁绝令。

这种惩罚是无限期的,只要约翰没有屈服,这样的禁令就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从1208年春季开始,英格兰陷入沉默,所有的教会圣事都勒令停止,只有告解、临终涂油礼和婴儿洗礼还被允许。除此之外,教堂大门紧闭,教士们闲坐无事,婚礼在门廊上举行,死者被随意埋葬在城墙和壕沟中,没有神父主持葬礼。

起初的震怒后,约翰回过神来,反过来将其当做一个敛财的机会,忠于王室的官吏以国王的名义没收教会的财产,将教会名下的地产全部充公,两周后,他开始允许教士们买回自己的财产,但条件非常苛刻,希望自己的土地和财产免受王室直接干预的教士们不得不将自己收入的很大一部分奉献给国王,将他们口袋里的最后一个铜板都压榨殆尽,其中最有创造性的策略莫过于扣押教士们的家眷(往往身份不太合法),并向他们勒索赎金。

对英诺森三世而言,他向约翰颁布禁令是为了彰显他教皇的权威,但现在约翰不仅没有向教皇屈服的迹象,甚至还挺享受这个借机敛财的过程,英诺森三世自然绝不愿承认这样的失败,因此继禁绝圣事令后,他又对约翰处以绝罚,同时暗示约翰的敌人们(尤其是腓力二世)可以借机推翻他。

比起需要渡海远征的英格兰,腓力二世对阿基坦的兴趣更大,但阿基坦并不受绝罚令的影响,甚至有许多在英格兰遭受迫害的主教和商人逃亡在此寻求庇护,玛蒂尔达收留了他们(顺便笑纳了他们的感谢金),同时象征性地给英格兰写了一封信,劝说约翰早些向教皇屈服以便她与亨利王子的婚约落实,约翰在尝够甜头前不会收手,但她需要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忠诚态度。

安置这些英格兰人是一个复杂的工程,毕竟他们在阿基坦是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又习惯了在英格兰高高在上的日子,思来想去,玛蒂尔达将这些人安置在了她的葡萄酒庄,毕竟这些人多少具备识字和经商的经验,正好可以帮上她的忙,除此之外,因为

约翰中断了英格兰港口和罗马的航路,斯蒂芬兰顿只能滞留在法国境内,为了表示对教皇的恭敬和服从,玛蒂尔达对这位客人盛情招待,只是在言语上回避对他的坎特伯雷大主教之位发表意见,“这与阿基坦公爵并无干系”。

斯蒂芬兰顿是丹麦人,在青年时前往巴黎接受教育,中间曾经前往过坎特伯雷大教堂拜谒托马斯贝克特的圣灵,这也是英诺森三世选择任命他为新任坎特伯雷大主教的原因。“我本以为您是一位不了解英格兰的主教。”在听斯蒂芬兰顿向流亡的英格兰教士解读教义时,玛蒂尔达忽然说,“但现在看来,圣座选择您是一个英明的决定,您无异于一个英格兰人。”

“事实上,我的家人生活在林肯郡,某种意义上,我也可以被视为英格兰人。”斯蒂芬兰顿回答道,他的法语相当娴熟流利,因此和玛蒂尔达在交流上并无障碍,他转而问玛蒂尔达,“那么,殿下,您认为您是一个英格兰人吗?您了解英格兰吗?”

“和这些流亡而来的大多数人相比,我确实不算英格兰人。”玛蒂尔达说,“我几乎没有踏上英格兰的土地,那都是我还是个婴儿时的事,可我是英格兰的玛蒂尔达,我的父亲是英格兰国王,这一点不会改变。”

“您的父亲是一位伟大的国王,但他并不是英格兰的国王,至少对英格兰人来说,他不能算个好国王,虽然英格兰人并不这样认为,他们崇慕理查国王带给他们的光荣和自由,也愿意忍受他对金钱的贪婪,贪婪最终摧毁了他。”

“你不应该在女儿面前指责父亲。”玛蒂尔达的声音冷了几分,“我想许多君主的贪婪和好战远甚于我父亲,他们并没有遭到惩罚。”

“天主只是尚未降下他的审判之剑罢了。”斯蒂芬兰顿道,他旋即又问,“那么,殿下,容我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您认为国王是如何诞生的呢?”

“继承,老国王摘下王冠,新国王则接过。”

“老国王的王冠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圣座的谕令,亦或者婚姻和战争,譬如征服者威廉,亚历山大二世向他授予王旗,他在黑斯廷斯登陆,最后所有人都承认了他的冠冕。”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他是上帝选择的国王,他最终也成为了国王。”

“也就是说,您认为君主的诞生是上帝的意志。那么,在《何西阿书》中,上帝为何对国王的诞生愤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