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她的错觉吧,白榆总觉得他捂着的位置不太妙。
“也无大碍,”他有气无力地哼哼道,“只是腹中……唔,有些绞痛。”
原本就坐在不远处的白榆此时已经走到了近前,她注意到了被束哲放在一边的水壶,心脏不由重重一跳。
白榆自己的水壶是在路上随便挑了家顺眼的摊子买的,就是极普通无奇的款式,质量也还不错。而束哲呢,原先不讲究这些,见了他徒弟这么干便觉有趣,这两天随意闲逛的时候看见有相近的就业买了一个。两者虽然乍眼一看样式上差不多,往近了瞧还是能看得出不少差别的——只要不是被困意扰得哈欠连天,连细看的功夫都没有的话。
换而言之……
“师父。”
她同情心骤起,连自己水壶被束哲这么用了都不好去生气了,甚至于还有点心虚:“那是我的水壶。”
“啊?”
束哲听了她的话立刻又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下也察觉到了不对,不过,大概是由于肚中疼痛,他还没发现白榆这边的不对劲。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水了?我说怎么尝着味儿不对呢。”
“……三四天前了吧,但依我看来,问题不是出在这里,”白榆眼神飘了飘,趁着对方还没留意到,连忙往后又退了几步,虽然她不确定这样有没有效果,可总归聊胜于无,“这水……嗯,是女儿国外面那条子母河的河水。”
闻言抬起头来的束哲:“………………”
束哲的脸绿了。
半晌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只不过由于疼痛的关系,那笑容看上去有点扭曲。束哲的语气倒还是和善的,和善得与他往日那副样子相比反而令人惊悚许多,他和蔼可亲地向白榆招了招手:“你过来。”
傻子才过去。
白榆又后退了几步。
“你好端端的,”内力一压那疼劲儿也过去了不少,束哲此时脸色看着好些了,他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白榆,“舀那河水做什么,难不成……?”
不管他现在在想什么,白榆觉得那都不是什么好想法。
“你想多了,”她干巴巴地说道,“我只是先前未见过还有这等效用的水,就想着打来研究研究……”
哪想到一下船就遇见了束哲,这几日也忙于修行,根本没时间没工夫去实践这个。
“我还在西梁女国的时候,听当地人说过,那里有一口……”白榆观察着束哲的表情,接着才将那个词说了出来,“落胎泉,可、可以化胎气,要是师父需要的话,我这就可以将泉水打来,用……不了多长时间。”
话说到后面,白榆自觉声音都有点抖……憋笑憋的。
但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笑出来!
她这么警告着自己,虽说这水不是她掐着束哲脖子逼着他灌下去的,可怎么着也得担点责任,要是真笑出来了实在是太不厚道了!特别是那人还是她师父!
“当然,要是师父想生——”
“你给我打住。”
束哲瞪了她一眼,扶在树上的手收了回来:“脑袋里一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个落胎泉我也知道,要取落胎泉水麻烦就麻烦在那个看守的如意真仙。我自己去一趟就行,你给我在这儿好好待着。”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等我回来再想想怎么罚你。”
白榆听他一边念叨着“是挥剑五百下好呢还是打坐六个时辰好呢”这种无关痛痒的小惩罚一边离开,内心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愧疚感。待得束哲离开,她轻轻咳嗽一声,伸手拿起了刚才被放在一边的水壶,拧开壶盖,手一歪就把里面的河水全都倒在了树边上。
植物受子母河水应该没多大影响吧……?
等到里面的水都一滴不漏倒干净了,她还以防万一似的又用力抖了抖壶身,正要重新拧上壶盖,忽然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入耳中。
白榆视线四处一扫,就看见了有谁正藏身在不远处的某棵树后面,爪子还扒拉着树干。
动物?
成了精但是还没化人形的?
“出来吧,”她慢悠悠地把壶盖拧了回去,“我不会当做没看到你的。”
“……你、你是什么人!”
藏在树后的家伙闻声探出脑袋来,这下白榆也看清楚了。
这分明就是一只老鼠。
但它与寻常的老鼠又有挺大不同,先不说那比普通老鼠大些的身形、以两足站立的行走方式,光是那模样就完全看不出一点丑陋,甚至还透着几分可爱。
应该不是因为她原形是老鼠所以自带滤镜吧,白榆不确定地想到,她的审美就算来到这具身体里也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是没受影响的。
白榆没有回答它的问题,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我我我,我是我们大王的手下!”
……这说了感觉跟没说一样。
“你们大王?”她接着问,“那又是谁?”
“大王……就是大王!”白榆注意到它突然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像是对那位大王非常惧怕,“这是我们大王的地盘,赶快从这里离开!”
“但是我得在这里等一个人。”
她见它那副样子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这么说道:“我估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通融通融呗。”
“那可不行,”老鼠立刻断然拒绝,“我们大王那可是……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要是给他瞧见了,你可是走都走不了了!”
白榆被它这么一句夸得心花怒放。
不过她也没错过它言语中透露的其他信息,也感觉出它确实是为她着想才要求她赶紧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