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灿灿(10)+番外
他听着隔壁床絮絮叨叨的聊天,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脸。
张起灵如梦方醒:自己距离那样单纯而微小的满足,已经远到犹如天堑。
伤好后,他回到酒吧。他人本来就闷,住了几天院,似是更闷了,几乎让人怀疑他伤到声带,变成了真哑巴。
这一战算是彻底把名头打响了。慢慢地,有人招揽他,装醉在他耳边私语:你跟着陈皮阿四不是长久之计,他这样猖狂,等犯了水你也跑不了,还不如来我这,保准不亏待你。
张起灵知道,对方或许存了几分好心,却不以为意。初来这座城市的时候,他尚且在乎,如今早已不在乎了。
这世间繁花似锦,生机勃勃,可他却生活在世界的背面,缩在路灯照不到的深巷里。
陈皮阿四决定把张起灵带在身边,破格提拔他做贴身保镖,还为他搞了个提拔宴。
那天,他、陈皮和几个亲信坐在包厢里,酒足饭饱后,觥筹交错间,陈皮叫来经理,后者点头微笑,冲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少顷,几个穿着清凉的美女鱼贯而入。
张起灵目不斜视,他身着黑色西装,笔直地坐在那里,如同一把未出鞘的古刀。
陈皮见状,又是一挥手,经理立即会意,招了几个年轻男孩进来。那几个男孩精得很,一进来就要往张起灵大腿上坐。张起灵皱眉,抬手挡了一下,万年冷淡的眼里流露出厌恶。
男孩们坐在他旁边,伸手就去揽他的胳膊,被他躲掉了。他活像掉入盘丝洞的唐僧,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
他是喜欢男人不假,可他只喜欢那个男人。
陈皮见状,并未为难他。毕竟是自己刚提拔上来的人,他可不想办个提拔宴反惹阿坤不满,便让经理带走了那帮没骨头的鸭子。
包厢里乱得不堪入目,活像限制级片子拍摄现场。张起灵端坐在皮质沙发上,盯着桌上的杯子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陈皮的亲信凑过来,问他:“干坐着没意思,喝点?”
张起灵点头:“喝点。”想了想,又补充,“可乐,冰的。”
亲信哈哈大笑,依言叫来冰可乐,却掺了烈酒进去。张起灵一瞬不瞬地望着那杯注了一半酒的冰可乐,拿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他可望不可得的那杯冰可乐,是他正式迈向残酷社会前,仅有的、温存的梦。如今,就连那个梦也遥不可及。
这一年,张起灵21岁。陈皮阿四的所有保镖中,他年纪最轻、资历最浅,可谁都不敢小看他。
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位名叫阿坤的,是老陈皮眼下的红人,是他养在身边的一条不会叫的狗。
在厂里养成的发呆习惯延续至今,闲暇时张起灵要么望天,要么望天花板,偶尔也会思考人生。可他认为,自己的人生没什么值得思考,只会像这样一天天坠落下去,直至腐烂,毕竟无论什么东西落入泥潭,都只有沉底的命。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次年秋天。
陈皮有意将商业版图开拓至南洋,他经人搭线,结识了一位长期在南洋发展的老板,二人约在巴拉望海边的一处茶楼里。
二位老板在茶楼推拉,保镖们在三十多度的烈日下垂手而立。陈皮带的一众保镖穿着统一的黑背心迷彩裤,南洋老板的人则更随意,背心裤衩拖鞋三件套,活像是来度假的。
南洋老板是生意场上的老油子,陈皮也不是吃素的,二人几个来回下来,没摸清对方底细,场面一度焦灼。这在生意场上也很正常,更何况这俩人,一个不熟悉南洋,一个不熟悉内地,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二位老板谈完,一团和气地下楼,路过门口站岗的保镖们。
酷热天气,张起灵胸前的热敏纹身爬升至肩头和大臂。他有纹身的事不是秘密,谁也没当回事,混黑的,哪能没有纹身呢?
南洋老板没见过这阵仗,瞥见张起灵身上的纹身,短暂愣了愣,表情旋即恢复自然,与陈皮勾肩搭背地走远了。
第8章
张起灵是被南洋老板——也就是张海客,从陈皮阿四手里换过来的,用一处船舶生意做交换。
陈皮此人疑心极重,更何况张起灵还是他身边的红人,动他无异于挑衅陈皮的权威。也不知道张海客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才能在谈笑间换回张起灵——也许也动用了一些武力,张起灵不得而知。
从张海客口中,他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在此之前,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背后居然有这样大的一个家族:
老族长去世后,张家陷入内乱,被仇家趁机渗透。待张家整饬一新,决定找回新族长,也就是老族长唯一的孩子时,千方百计找到线索,却被仇家抢了先。
仇家原想把尚未成年的新族长带走,以此要挟张家,却不想新族长玩得好一招金蝉脱壳,滑不溜手地失踪了。这下倒好,别说仇家,就连族人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张家人提心吊胆了四年多,既担心族长出了什么意外,又担心被仇家抢了先。好在上天垂怜,让他们得以和族长相认。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听完自己的身世,就像在听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张海客做事滴水不漏,从看见纹身起疑,到动用各种方法调查,再到把他接回张家南洋分支的据点,最后到利用各种信息交叉比对,终于判定他正是全族上下正在寻找的族长。
原来,抚养他的叔叔正是本家人,他生前一直试图和张家联系,可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收到张家的回音。而后来支付他抚养费的人,则是对此事毫不知情,完全清白的外人,只有如此,才能暂保张起灵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