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意说:“老板姓苏,叫苏竹。”
施言回忆了下,是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她扶着谢轻意推门进去,绕过影壁,入眼是收拾得极亮堂的院子,正前方是前厅,现代中式风,点缀有些禅意绿植摆件,看起来,比较偏现代工作室的风格。两侧屋子的门窗全部改成落地大玻璃,可以见到里面有不少展示架之类的东西,很像艺术馆。
院子挺大的,但极安静,只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翘着腿窝在沙发里对着手机打字,从表情看,像是在聊天。那女人穿着身刺绣衣服,手腕上戴着一对白色剔透的镯子,乍然看起来颇为温婉大气,但坐姿又过于懒散还有点豪放。
她觉察到有人进来,秒切到优雅姿势,再一扭头,表情从礼貌的待客笑容变成震惊,随即喊道:“谢轻意!”蹭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谢轻意的跟前,上下打量她,问:“真是你啊?”
伸手捏捏脸,活的!
谢轻意拍开苏竹的手,问:“我的屏风绣得怎么样了?”
苏竹盯着谢轻意上下打量,问:“你又闹哪样啊?外面都传你疯了,我看你没疯啊,三年前的订单都还记得。”
谢轻意说:“我真金白银付过定金的,当然不会忘。”
苏竹说:“上周才绣好,刚送来。我放在后院库房里,都没敢摆出来。”她说完,立即打电话通知库房把屏风送过来。
她打完电话,视线落在施言身上,问:“你女朋友?”
谢轻意“嗯”了声。
施言瞥了眼谢轻意,没否认,也没觉得哪里有不舒服。她已经用谢轻意女朋友的身份干了好多事,例如报警、锤谢家人、找谢轻意什么的。
苏竹的八卦之魂又燃烧起来了:“你来真的啊。”
谢轻意又“嗯”了声,她问:“你不做生意了?”
苏竹忙说:“我做的呀。”把她俩往里请。
谢轻意对施言说:“左边卖的是刺绣,右边卖的是首饰。苏姐有门路,那些很难买的大师作品,找她,准没错。”
苏竹叹道:“哪有什么门路,就仗着脸皮厚,硬缠呗。”招呼她俩往里,问:“喝茶,还是先逛?”
谢轻意说:“先逛逛。”
施言扶着谢轻意去到刺绣厅,入眼全是各种精美刺绣,其中有墙上挂的装饰画和屏风摆件为主。这些刺绣每一件都堪称精品中的精品,绣得惟妙惟肖纤毫毕现,灵动得仿佛把真的猫、花、鸟、鱼等直接印在了上面,甚至许多活物都没有刺品上的来得灵动逼真。从绣品到框架所呈现的艺术感,让人仿佛置身于艺术殿堂。
当然,价格也是相当美丽,没有一件低于六位数的。
谢轻意一路逛过去,买了一大堆。
施言瞠目结舌,问谢轻意:“你来进货?”
谢轻意“嗯”了声,说:“年节走礼、走亲访友都用得着。”这种本地土特产最适合拿去给那些在外地的人送礼了。大师出品、价格工艺都相当到位,拿得出手的,比送古董划算,还没送古董那么敏感。
她逛完绣品,又到首饰厅扫走一堆金玉宝石首饰。这些送人和自用都用得着。
施言陪着谢轻意逛,眼睛已经从看绣品、首饰变成斜着眼睛看谢轻意,在心里暗叹:养不起啊。
她俩回到客厅时,七八个穿着工作服的搬运人员把屏风运到了。
苏竹问谢轻意:“拆包装验验?”
谢轻意点头。
苏竹亲自上手拆开层层包装。
一米五高、一米二宽的落地式大屏风呈现在她俩的面前。双面刺绣屏风,一面绣的是通体雪白的九尾狐。那昂首翘盼的模样,眉眼间的睥睨之姿,九条尾巴铺展开,呈出现极磅礴的气势,就像是从山海经里走出来的。另一幅则是金乌日升图,一眼望去,仿佛置身于九霄苍穹,将颜色浓烈如火绚灿夺目比太阳还要耀眼的滚滚万里云霞都踩在了脚下。
这两幅图,各有各的意境,却各有各的惊心摄魂之美。
谢轻意非常满意,说:“摆我卧室当隔断。”女保镖守夜的单人床、以及沙发和床之间都没遮没掩的,有一道屏风刚好。
苏竹和施言齐刷刷地扭头看向谢轻意,两人的表情非常一致。
苏竹指向绣太阳的金线,以及那些金色的云霞,告诉施言:“这些全是用黄金抽出来的金丝线,十根金丝线有一根头发丝那么粗。”她又把这件屏风用了哪些绣技、工艺等一一告诉施言。
她有时候都觉得谢轻意好招恨哦。买这么贵的屏风,说拿去收藏、送人,我能觉得心理平衡。拿去用,还是摆卧室,呵!摆客厅装点门面,再不济摆书房也成啊。
谢轻意才不管她俩的反应,在心里算过账,当即把货款全部转给了苏竹,包括双面落地大屏风的尾款。
苏竹收到谢轻意的款项,又想上去亲她两口。
谢轻意把刚买的东西分成三份,一份让苏竹运回谢家大宅,一份则是她给施言的。
施言很是诧异,问:“给我的?”
谢轻意“嗯”了声,说:“你找到处找我,想来欠了不少人情,总得有点表示。”
人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谢礼却是回头找个时间就可以登门送去的。做生意更多时候看的是人情往来。施言为了她得罪了不少人,在对付谢家众人时,又捞了不少钱财,也很容易让人眼红。
施言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用力握了握谢轻意的手。
谢轻意回握了下,又发了个地址给苏竹,说:“这个,给我妈寄过去,让她自提。”她妈妈对付谢承佑,不是说跟上级领导打个报告就能办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