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清静,谢轻意原本打算住上两三天的,结果一住就是小半个月,转眼间到了七月底。管家打电话来告诉她,文兰回来了。
谢轻意下山回家。
文兰的院子还在装修,管家另外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给她暂住。她的那些东西之前全让谢轻意给扔了,有一些追回来了。追回来的那些东西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人的手,不可能再拿去给她用,谢轻意让管家全部给置办了新的。
谢轻意去到文兰暂住的小院,文兰正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
有一阵子没见,人又黑了好多,也瘦了很多。虽然刚洗了澡,仍掩不住满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和疲惫感。
谢轻意很是随意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说:“您这看起来挺劳累的啊。”
文兰叹口气,刚想说“你爸”,话到嘴边,咽回去,改口成:“谢承佑那案子……柴龙二十多年前沾了人命,是谢承佑替他摆平的,跑路的钱也是谢承佑给的。柴龙背后的大金主就是谢承佑。”
谢轻意问:“谢承佑还出得来吗?”
文兰说:“得看怎么判,不过他的情况……够呛。”多年夫妻,眼看着他走到这一步,心情五味陈杂。
她说:“哦,对了,你说的那些钱财,我给挖出来了,找人办事用了一些,剩下的给你拉回来了。”她又特意提了句:“这批东西跟谢承佑的案子没关系。”
谢轻意的态度很无所谓:“我不缺这些,你留着用吧,拿去跟大家分了也行,只要不落在谢承佑手里,什么都好说。”
文兰说她:“财大气粗啊。”
谢轻意说:“那是。”
文兰瞧见她那得意劲儿,乐了,随即发现这是她们母女像是第一次这么没有疏离感地平静谈话。
原来没有竖起浑身刺的谢轻意是这样子的,跟她想象中没有养坏长得好好的女儿有些像,但又不一样。她想象中的女儿娇滴滴的会撒娇,可没谢轻意这么能耐。谢承佑在过年前还风风光光,这才半年光景,就连根都被掘了。
傍晚,母女俩坐在一桌,有点别扭,有点不太习惯,但还算平静地用过饭菜。
实在是文兰见习惯了谢轻意冷脸不爱搭理他们两口子的模样,突然间见到心平气和还给她介绍菜式的谢轻意,是真有点受宠若惊,还有一点点手足无措。
然后,她又发现,原来有个孩子是这样子的。
对谢轻意愈发愧疚,却知道有些伤害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她甚至没敢问谢轻意的病情怎么样,也没敢去问谢轻意最近过得怎么样,因为不了解,不知道会不会说错话又刺激到她,因此,显得有点沉默。
母女俩其实没什么话说,吃完晚饭,一起默默地散了个步,到茶厅喝了会儿茶,谢轻意便想回去休息了。
文兰迟疑了一下,说:“我……我要过两个月才能休年假。这次是案子办完,抽空过来给你送东西,明天就得回部队。你……你看看车里拉回来的那些要怎么安排。”
谢轻意听到文兰明天就要走,长长地暗松口气。相处不来,应酬得好累啊。她点点头,当即起身去看文兰拉回来的东西。
她想着文兰开辆越野车放后备箱就把东西拉回来了,哪想到装有古董黄金的车子居然没有停在家里,而是停在路边的停车位,开的也不是越野车,而是厢式小货车。
小货车打开,里面是好几个物流箱子。
保镖们把物流箱子搬到主院后,谢轻意又让何耀和吕花花、庄宜他们帮着拆箱。
木头箱子里面装的是铝合金箱子,有大有小。小箱子就是手提箱大小,里面装的不是黄金就是美元,还有一批名表,还有一些珠宝首饰。
这些东西,谢轻意都给文兰留着了。
靠里的几口箱子,打开后,里面有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玉器,还有成堆的古钱币、做工精美烙有文字的铜镜、铜器、金玉器物等,各朝各代的名贵首饰也特别多。
谢轻意极意外,问:“这么多?”
这些显然不是爷爷给谢承佑的,也就是说,他这些年,另外还有发财门路。不过谢承佑能是柴龙的大金主,再有这些东西也就不意外了。
文兰说:“分成五个地方藏的,很是动用了些手段才把他的嘴撬开。”
谢轻意把那些不好交易出手的东西都留下了。这些东西是真可以留着传家的,但拿出去,不管是送人还是买卖都违法了。其余的,她都给了文兰。
文兰惊了,叫道:“你……你是真大方。”
谢轻意说:“放心,我送给你的孝敬不算行贿,天王老子来了,你都有理。”
文兰叹了句:“折腾个啥。”有谢轻意这么个孩子,谢承佑不用折腾,也不会缺了少了他什么,倒是瞎折腾一通,落个两败俱伤。
谢轻意把东西都分拣完,问文兰:“妈,你确定谢承佑的根都掘干净了?这要是有漏网之鱼……”说不定哪天就蹦出来真给她来一刀。
文兰点头,说:“打了好几个小团伙,魏林刚出来就又进去了,这里好多东西都是魏林给他弄的,另外还有些小喽啰,一并扫了。”
谢轻意的心下一动,问:“魏林进去的消息,还没传开吧?”
文兰说:“前天在海关把他扣下的。谢承佑这事传出去影响不好,不会公开的。”
谢轻意当即让何耀他们帮文兰把东西重新打包好,她留下的那份抬到书房,她则回屋,打开电脑,火速调派人手过去捞肉吃。
魏林的生意做得挺大的,如今他倒了,随便撕几块下来都是赚,还不是小赚。这跟捡钱没太大区别。当然,全吞是不可能的,会噎死。这么大块肉掉下来,上去抢的饿狼只会多不会少,适当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