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院子大,天晓得施言到哪里逛去了。
午饭的时候,只有她。
谢轻意问管家:“施言呢?”
管家回道:“大清早就走了。”
谢轻意“哦”了声,低头吃饭,味如嚼蜡。
她心说:“果然古人喜欢用美人计!”好使啊。
下午,谢轻意待在家里闲着无事,更蔫了。
她在谢家,还有往来的亲戚只剩下大伯母和六伯。六伯家离得远,串门不方便。
第二天早上,谢轻意吃过早餐,去大伯母家拜年。
她到大伯母家门口,隔着半人多高的院墙,一眼看到施言正踩在梯子上挂灯笼,大伯母在下面扶梯子。
她家常年没人,没请保姆,只有钟点工隔上三五天过来打扫一次卫生。
大伯母笑着招呼:“轻意来了啊。稍等一下。”
施言挂好灯笼,踩着梯子下来,回头,冲谢轻意展颜一笑,不徐不慢地到门口,打开门,道:“请进。”
谢轻意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眼施言。
今天的施言穿了身休闲的居家常用,从头发到衣着、脚上的鞋子都写着柔顺乖巧,眉目如画,亲切温柔的模样宛若邻家大姐姐。
跟前天晚上的那个,判若两人。
施言从女保镖手里接过谢轻意带来的年礼,放下后,问谢轻意:“喝什么?茶?咖啡?温水?”
谢轻意说:“都可以。”
施言去倒水,然后放了包挂耳茶进去,端给谢轻意。
谢轻意双手接过茶,道了声:“谢谢。”捧在手里暖手。
施言对谢轻意说:“你坐会儿,还有窗花没贴完。”
谢轻意“嗯”了声,放下杯子,跟过去帮忙。
大伯母的心情极好,对谢轻意说:“待会儿我做饭,你想吃什么?”
谢轻意说:“都行,我不挑食。”
大伯母笑笑了扫她一眼,故意报了几个谢轻意不爱吃的菜名,问:“可以吗?”
谢轻意便发现,有时候施言蔫坏,不是没来头。她“呃”了声,说:“要是没别的,也可以的。”
大伯母呵呵直乐,说:“家常菜,你凑合着吃。”
将贴对联、窗花的活交给她俩,去厨房做菜。
施言贴好窗花,又踩着凳子去贴对联,一点都不客气地使唤谢轻意帮她扶梯子、拿凳子。
谢轻意实在没忍住,在递对联给施言时,小小声说:“自攻自受?”
施言似没听清楚,问:“什么?”
谢轻意“呃”了声,说:没……没什么。“耳朵一下子烫了起来,有点烧。这事,好像……说出来够难为情的。
施言领着谢轻意贴好对联窗花,又带着她去厨房帮忙。
大伯母炒菜,施言在旁边打下手,谢轻意则让施言安排着拿碗筷、端菜上桌,但大部分时候谢轻意也只是在旁边看着她俩忙活。
她们母女俩忙忙碌碌的样子,竟是莫名温馨。
谢轻意看着一阵羡慕,甚至有点眼热,眼眶里发潮,又让她生生地把情绪压下去。
大伯母把菜盛出锅,放在厨柜上。
施言把菜递给谢轻意:“端桌子上去,当心烫着,拿五副碗筷。”
谢轻意一愣:五副?
随即明白,屋子里五个人。除了她们仨,还有俩保镖。
大伯母做的菜格外下饭,谢轻意极难得的吃了一整碗米饭,撑着了。
施言是真担心她肚子疼,摸摸胃,问:“还好吧?”
谢轻意点头,有点撑,还好。她的胃其实是没什么事的,只是有时候肠子疼起来会牵制到胃,疼起来,就是一片都疼。
施言瞧见谢轻意又有些蔫,眼底有着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的淡淡青色,道:“刚吃过饭,血液都到胃里,容易困,去我卧室睡会儿。”
谢轻意有点想拒绝。
她想施言的床,一定是暖暖的。可,又……显得自己好像……挺那什么的。
施言不由分说,挽着谢轻意的右手胳膊,将她捞起来薅上楼。她问:“你有多久没好好睡过了?”
谢轻意没答。她只记得,施言陪她睡觉的那天,睡得很好。
她跟在施言身后进入卧室,入眼是毫无温度的冷灰色,连墙角的线条都充斥着硬冷感,就连床上铺的被褥都是棱角分明。
这卧室风格,跟施言,哪里搭了?
可,通常来说,卧室的风格,才是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吧?谢轻意下意识问:“这屋子你不常住?”
不对啊,这风格,绝对不是大伯母的审美风能弄出来的。大伯母是暖和系的居家风。
谢轻意又一次惊了,施言到底有几张面孔啊。
她这是进入到施言极私人且私密的领域了,还是这么个样子的。
施言回道:“偶尔住。平时都住市区公寓。”她指了指床,说:“你睡吧,我坐旁边守着你。”没敢看谢轻意,更没敢说要去陪睡。这是她的屋子,她的地盘,她怕忍不住对谢轻意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然后再被谢轻意削个满头包。
谢轻意关上房门,落锁,说:“要暖床。”
施言回头,抬眼看向谢轻意,那眼神是谢轻意从来没有见过的,但跟这卧室的风格又极搭。
谢轻意丝毫不惧那眼神,静静地凝视着她。
施言莞尔,说:“谢轻意,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会儿特别像任性的小孩?”
谢轻意挑眉,道:“那又怎样?”
施言先开了床头灯,扭头去拉上窗帘。
随着窗帘拉上,来自屋外的光线一下子被彻底隔色,只剩下床头灯的微弱光亮照亮片隅。
施言的神情变得冷厉,就连眼眸都似被黑色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