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珍贵(172)
“林清岁,林清岁,请正面回应一下!”
林清岁眉间紧凝,仰首寻望,只为了不被挡掉看江晚云的视线。
江晚云从她眼前经过,如同相隔万里,原本无动于衷的面色还是忍不住为她侧目,却只是轻微一瞥,依然没有叫停移动的轮椅,无悲也无喜地回过了头,进了庭院。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她的师父了。”
那句话在耳边久久回响,一瞬间,林清岁才仿佛被流言蜚语淹没,再无挣扎余地。
萧岚很快折返,一边联系安保人员一边挤过人群,一把拽住林清岁的手臂,又一次逆着人流把她拽进了院中,紧锁了门。
“这种时候,你过来添什么乱?!”
嘈杂声一瞬间被堵在门外,耳边静得有些不真实。因而林清岁还有些失神,抬眼看向萧岚,许久才恍惚问了声:
“她真的不要我了吗?”
萧岚双唇一闭,听着这话心里也几分酸楚,叹了口气:
“你应该了解她的。”
林清岁咬着唇,不甘心地望向别墅紧闭的门:“我要去亲口问她。”
萧岚无奈拽住了她:“你回来!江晚云她现在不想见你,你给她一点时间,也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帮你。”
林清岁不再动作,只问了她一句:“我们都还有时间,她呢?她有吗?”
萧岚一时间仿佛心脏骤停,鬼使神差地松了手。
林清岁继而道:“她有她的骄傲,可她应该知道我既然说爱她,是爱全部的她,就像她过去相信我一样。我不能明知道她生不如死,还任由她一个人逞强下去。”
萧岚后知后觉林清岁和江晚云之间的感情不同寻常,些许犹豫,还是说道:“她不会见你的。”
林清岁转身向门口,岿然不动:
“那我就在这里等。”
萧岚不再劝她,尽管从前她从来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她总觉得安全感要完全把控在自己手里,尽管江晚云也曾在她神经紧绷时笑笑告诉她:“放轻松,偶尔失控一下,也不是坏事。”,她都从不敢松懈。
只是今天,她想起周语墨说她也自顾不暇,看到林清岁眼中似乎真的能打破一切成规的决心,她第一次尝试放手。
没有说任何嘱托的话,只默默离开了庭院,允许一切发生。
第94章 眼泪“清岁,不要寄托于我了。”……
冬雪把柔水结成了冰,那棵甘棠树零落得几乎只剩下一把树枝。
雪停了又下,覆没了鞋底,压黑了原本净朗的天空,把膝盖冻得僵硬,仿佛一挪动,就要碎成冰渣。
年末的傍晚,家家灯火可亲。旁的院子里有人烧了炉火,起烧烤,打火锅,只有江晚云那间房没有点灯,林清岁望着那扇窗,不知不觉的,也在庭院里等了一天。
她不得结果,必不会轻易罢休的。
吴秋菊隔着窗看了一眼,无奈摇头,再看看屋子里固执不愿流露分毫情绪的江晚云,心里头五味杂陈。
这一天她几乎守着江晚云寸步不离,有事不得已下楼,也总是隔两分钟上来看一次。
江晚云看着窗外落雪,等待着身上的日光一点点走进迟暮昏黄,心本可以愈发沉静,却总被她的探视扰乱。本还能忍耐几分,此刻看出她什么心思,更不想听那些求情的话,开口说道:
“我一个将死之人,何必白费力气去寻死。你要是放心不下,就像在医院那样,把我的手脚……绑起来吧。”
吴秋菊面露难色,她早收掉了屋里的钝器锐器,看着无法移动的墙面桌椅床柜,还是心有余悸。思索再三,还是没舍得对她捆绑。只劝道:
“江老师,清岁在外头站了一天了,天眼看要黑了,这样下去真的会冻坏的。”
江晚云望着窗外,双眸黯然。
见几次相劝,江晚云都是这样不作回应,吴秋菊怕再出坏事,难得自己拿了主意:“那我先叫她进来,您不想见她,就让她在楼下待着。”
说着,便要转身下楼去。
“不许去!”江晚云厉声呵斥,也不过一声有气无力,明明眼眶发红,还是坚持:“我说过不再见她,不许让她进来。”
吴秋菊在看了眼楼下的雪越积越深,心急如焚:
“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怎么遇到事情,都那么不清白?一个在这种时候去跟什么理想较劲,一个明明心里最牵挂,却把人推得最远。互相折磨,到底图什么?”
江晚云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不作答复。
吴秋菊再劝道:“江老师,清岁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不见到你,她是不会走的。你就是有千万理由不想见她,至少也当面告诉她一声,让她知道为什么。不然真等到人冻坏了,再抬进来吗?”
江晚云终还是做不到不闻不问,睁开了眼不再回避,眉间微微凝起,双眸含着点点柔软的光亮,仁慈而温柔,一如她从前。
吴秋菊坚持:“我去叫她进来。”
“罢了,”江晚云无奈叹声,纤柔的指紧了紧扶手:“我亲自去。”
*
冷风里传来了别样的响动,林清岁紧盯着大门,片刻,终于推开。
目之所及,那单薄柔弱的人影勉强地站着,一边被吴秋菊搀扶,一手还撑扶在门框上,微微叹叹,眉间颦蹙,双眼含泪。
风卷动她的白裙,轻轻摇晃着她坎肩上落下的流苏,长发无暇如从前般静心打理,几缕吹散在面容前,屋檐上落下的碎雪飘零散落,她身在其中,也如雪般苍白,盛满了忧郁而深沉的眸子,把目光远远向她投来,破碎又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