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珍贵(193)
江晚云又气得叹息一声,无言以对,苍白一句:“别叫我师父。”
林清岁主动坐到床边去依着她:“那我叫你什么好?小姐?”
江晚云惊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退开几分:“不许这么叫!”
林清岁抬眼看她,有些意味深长地一笑:“原来师父也看过这部电影?”
江晚云面露窘迫,低过头闭口不答。
林清岁笑了笑,环抱她的腰身依进怀里,嗔怪道:“师父从前那么宽宏大量,我一再暴露我的目的,利用你,又跟你作天作地,你都不生气。怎么今天就是不愿意多哄我一句?”
江晚云有些无奈地看看她:“从前你什么时候这样一口一个师父地唤过我?我从前到底为人师表,所以才事事宽和,不能因一个学生过往经历复杂就差别对待,也不能为自保,就放弃一个可塑之才。你可以对我有情绪,耍性子,可我不能,我有好好引导你的责任。”
林清岁品了品这话:“所以你承认你刚才是对我感情用事了?平时端庄自持的师父,原来都是假正经吗?”
江晚云再次被她梗住:“我……我说过我不是你师父了,自然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对你事事负责。”
林清岁看她慌张错乱,脸红心跳,又故作镇定的样子,心里头不经窃喜。
“那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
第105章 油垢“我以为我已经开始了。”……
江晚云怔愣着望着她,那眸子里流转的情绪,是从前少有的,温柔又甜美,疑惑又感伤。林清岁很难形容那是什么,只是光看着,心中便有两个粗俗的念头在挣扎:“不舍得”,还有一个,“亲死她”。
她有些厌倦这种挣扎了,起身端起碗出去:“粥凉了,我再热热。”
星辉在船篷顶遮盖退去的瞬间,救恩般照亮了她阴霾的内心。可她回眸看看,昏暗一片,没有人追出来,那阴霾又更猛烈地重返。
她把粥重新端回炉子上,说是炉子,其实是问渔家借的便携式燃气炉,很小一个,按键都已经不太好用了,还因为老旧积了厚厚一层油垢。她一时没能点上火,用力拍打了两下。
也是撒气了,她想。
“燃气炉哪能这么拍?”
耳后很近处传来江晚云的声音,她回眸见那眼神一如她在早功上想要偷懒时见到的那般,不觉有些心虚,嘴快一句:“我没拿它撒气!”
江晚云那神情,显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可又冰雪聪明,转瞬就想明白了,微微一笑:“你撒什么气?刚才没说过你的人是我,理亏的也是我。”
林清岁皱了皱眉,觉得她说得对,而后也一瞬间忘了自己撒气的理由,往旁边让了一步。
江晚云拿手绢沾上一点水,擦了擦汽口的油垢,拨了拨气罐子,轻轻一拧开关,火便点燃了。而后又优雅的去洗了手绢,擦了擦手。
“这些油垢不清理掉,很快就没法再用了。不过,要清理陈年累积的痕迹,大概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有这些成本,不如换一个新的。”
林清岁默默看着,喜欢她的每一个细节动作,也喜欢她说话的语调。
“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江晚云诧异回眸,点头:“嗯……不过也不是所有情况都能光靠时间和耐心就能修好。换个新的也不浪费。”
林清岁忽然激动起来:“可她是我的船上唯一的,我就要她。”
江晚云这才后知后觉,直起腰身正视她:“我在说炉子,你在说什么?”
“我……”林清岁自觉有些过激了:“我也在说炉子。”
“你最好是,”江晚云微微一笑,柔声打趣她:“你要是敢在心里把我和这油炉子相提并论……”
“我才没有!我也是说的炉子。你不是一直提倡勤俭节约吗?”林清岁慌乱找补。
江晚云双眼微微一阖,看破不说破。
林清岁松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起江晚云:
“对了,博物馆失火,你救画还是救猫?”
江晚云没有疑问她为什么忽然没厘头问这么一句,当即便沉下眼眸来细想了想,间隙里热好了两碗粥,而后回答道:
“救猫。”
“为什么?”,这个答案让林清岁始料未及。
江晚云微微一笑,问她:“你呢?”
“我?”林清岁同她一起把小木方桌支上,摆好碗筷,清了清嗓:“我当然救猫了。我又不会干那种大洪水里非要去救手稿的事。”
江晚云沉默看着她,不说话。
她才有心虚:“我……我好歹也等洪水过了再去拿。”
江晚云哼哧一笑,摇了摇头。
“啧,你笑什么?”
林清岁坐下来,故作深沉地引用了一大堆辩手的话,希望自己理智的形象在江晚云心里站稳脚跟,好让自己坚持这个论点的目的,不仅仅只是纯粹为了试探江晚云,到底是爱人类文明更多,还是爱她更多。
“……对吧?如果你连生命的意义都不在乎,你又怎么敢说你看懂了那幅画?你都不爱你的近人,何谈大爱?”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类比不那么合适,但在江晚云为之奋斗了前半生的戏剧艺术和女**业比起来,她自觉自己还不如在大火里的那只猫至少还能在辩题中举足轻重。
别问她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拉到和戏剧、艺术、怀安的女学生,甚至整个人类文明和真理的对立面上。人在爱一个人的时候,会企图把自己放在所有事情的对立面上让爱的人做选择——包括但不限于“我和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