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珍贵(46)
江晚云一惊,暗自偷笑,点着头应她的话:“嗯,也是。”
车载着酸甜苦涩交杂的回忆,一路开进了浩瀚喧嚣的城市,江晚云睡眠本就不好,在车上是不太可能睡着的,但林清岁天刚黑的时候就撑不住眼了。
江晚云体谅她这几天太累,主动问她:“要不……靠在我身上睡会吧。”
她连忙摇头,一个助理靠在艺人身上,这多不像话。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端坐着闭上眼睛。可没撑多久,就熟睡过去,那身子又摇晃欲坠起来。
江晚云无奈一笑,只得又轻轻把书合上放到脚边,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两件外套,一件叠好放在腿上当枕头,一件留在手上一会儿当被子。
她恰好扶住了林清岁正要往下掉的脑袋,慢慢倾倒她,让她枕在了自己身上,用衣服为她挡点空调的冷风。
低眉望着她,眼眸中生出些看孩子似的怜爱,揉开她额前的头发,嘴角总是含笑。
要说回照片那事,其实上百张里也不过就那几张拍到了林清岁,却被老师们揪着不放,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团长挑了几张照片洗出来想挂在戏团的墙上,里头几乎一半是她。
以至于江晚云临走前还要解释一番,才拿走了那几张照片。也不知道是担心照片里不是演员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得感谢老师们提醒,不然或许等到照片上交她也未曾察觉,尽管几度提醒自己要记录有用的照片,镜头却还是几次不自觉偏向无关的人。
不知道人群里她的确出众,还是抓拍的人确实带着别样的心境。这几张照片也的确好看,拍得人很温柔。
回想起那天的画面,还是去学校看孩子们,小孩子们围着演员们问东问西,好奇这好奇那,还有孩子闹着要给她编辫子,还采来许多五颜六色的小野花插在她的辫子上。
一个人的头发不够玩,就有孩子去找林清岁搭话,但被林清岁三言两句敷衍了走了。
所以那时她问她:“你不喜欢小孩子?”
林清岁也直白地回答:“不喜欢。”
不想下一刻起风了,操场没有塑胶跑道,只铺了一层沙土,被风扬起的尘土笼罩了天空,也迷了她的眼睛。
担心着孩子们,强迫自己真开眼时,模模糊糊才看清,身边的人早就先她一步去护住了站在风沙里的小女孩。
孩子们找到了庇护,一个一个向她跑过去,躲在她用手撑开的衣服后头。
她便也顶着沙尘举起了手里的相机,定格下了这一刻。
林清岁睡得昏沉,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境况,侧身枕着,背靠着江晚云的怀,还考拉似的抱住了江晚云送来的臂弯,四面八方都是安心的温度,甚至舒服得想翻个身。
她也不曾想到,江晚云的回忆里不止有她惦记的那些单独相处的时间,还有其他的,她自己都没有留意过的细枝末节。
更不知道未来她会爱她,而一切都会成为她被爱神眷顾的契机。
天朦朦亮,车身一颠簸,司机喊着就要到站,她才迷迷瞪瞪睁开眼。
恍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蹬一下弹起来,还没回头,脸已经羞得通红。
江晚云惺忪的眼一夜没阖,此刻却悄然闭上了,藏起嘴角的笑意等着她叫醒,给她留足了面子。
*
一耽搁,林清岁再回家已经时隔大半个月了。
还没进家门,就看见院门口停的消防车,和一行围观的邻居。她心里一沉,松了行李箱冲进人海里。
然后就看见李海迎站在几个消防员面前,手足无措地挥着锅铲,解释自己怎么因为做饭差点把厨房烧了的。
“我的锅前在那儿,医院突然来了电话,我就忘关了。这……没想到起这么大烟……”
“多亏你这灶台自动熄火了,只是烟大,邻居见了即时报了警。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旁边一大爷唠叨:“现在小年轻哦,粗心大意,又爱折腾!”
李海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双大眼睛委屈忍着泪,低着头毫无底气地解释:“大爷……我都快四十了。不是瞎折腾……我女儿今天回来,我想着给她做点好吃的……”
林清岁心里一触,上前:“妈。”
*
两小时收拾,厨房终于从一片狼藉恢复原状。林清岁累得往沙发上一摊,拿手机看起外卖。
“我点好了,”李海迎从门口把外卖袋提进来,窃喜:“你都不让我插手帮忙,点个外卖妈妈还是会的。你最喜欢吃的那家川菜。”
林清岁扬了扬唇,放下了手机。
李海迎试探性问:“这趟回来,休息多久?”
林清岁一边拆着外卖盒,一边回答:“一个月。”
李海迎手上停了下来,面露担忧:“这么久啊?”
林清岁解释:“这一个月没安排什么商业活动,学校里有几个会议,我也帮不上忙。”
李海迎似懂非懂:“你不是生活助理吗?”
林清岁半阖眼强调:“是执行经纪人。”
“哦……”李海迎狐疑点头,玩笑她:“那你这趟去,有打开江晚云的心扉,好方便以后窃取情报吗?间谍小姐?”
林清岁无语,又觉得脸红,只埋头吃饭。
“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李海迎歪了歪头,笑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林清岁佯装不知:“什么啊?”
李海迎抿唇,眨眨眼作罢:“不记得就算了。”
林清岁默默吃着饭,在意着她手上缠了创可贴。
李海迎总期待被她叫妈妈,她却始终觉得别扭,像给人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