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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去出嫁(140)

报丧灵鸠:“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

濯雪故作平静地拂开肩上灵鸠,是灵鸠自己说的,与狐无关。

天律司主挣得身上满是血痕,也未能挣开。

“我只问一句,你为何向着阗极?”有仙问。

“他提携我。”天律司主神色阴沉,“鸟向明处飞,人往高处走,此等道理,诸位仙家还需询问旁人?”

“你——”

“再说,阗极领着仙族蒸蒸日上,与魇族为伍,不过是阗极的计谋。”天律司主厚颜无耻,“阗极扶魇族登帝,是要让魇无拟变作他的傀儡,他好借魇无拟削弱妖族各方势力,倒是你们,竟要将瑶京拱手让妖?”

诸仙被阗极蒙骗多年,此刻抚今而追昔,才知瑶京因仙首作恶,已酿就多少大错。

凡人百年前因疫疾陷入水深火热,如今天石崩坍,受困于人间炼狱。

这一切,本都不该发生。

江心补漏,为时已晚,但更不应该继续纵容阗极与他手下的一干人等。

“与魇妖为伍之人,竟最忌恨妖族,可笑。”有白眉老仙怒斥:“仙妖本不该为敌,三界亘古亘今是为唇齿,唇亡则齿寒。是仙族得幸被天道捧高,惯来睥睨万物,未曾将下界放在眼里。”

“何为拱手?瑶京本该由三界共同执掌,但仙族只容得下凡人登天,而将妖族拒之门外。”

“仙妖修行皆离不开日月精华,独独妖族惧怕瑞光,瑞光是如何来的?”

“瑞光并非出自天道,它由仙神精魄凝成,仙神殒没后,精魄被用在此处。”

“倨傲,太过倨傲。”

又有仙淡声:“下界之苦,诸位有目共睹,但何人曾施以援手?”

不曾。

昆仑瑶京眼空四海,将下界的灾难祸患视作天理循环,视为天经地义。

众仙惶恐而彷徨,被报丧灵鸠的一声惊啼唤回心神。

报丧灵鸠嘎嘎出声:“到嘴的鸭子要飞啦,一个个长的都是聪明相,这时候怎就拎不清了呢。”

濯雪差些就要抬手拭汗,喉头紧得很,当下为自己澄清不了半句。

死鸟,快住嘴啊!

众仙微怔,当务之急是要龚行天罚,而非站在此处辩论何为天经、何为地义,他们差些就被天律司主绕进死胡同。

“诸位,还请助我一臂之力!”白眉老仙倏然运转周身灵力。

老仙余下的神力已然不多,却依旧能令风云变色。

众仙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掌中灵力如百川奔泻,汹涌湍急地赴向东海。

风云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百道霞光穿过浓云,凝成耀目光束。

濯雪抬臂遮至眼前,赶忙震出一掌,为此诛罚加添一力。

霞光斑斓闪耀,在添了濯雪的一力后,浊如太极二色,一如天狐内丹。

光束轰地穿过那半妖与天律司主的身躯,二者来不及痛嚷出声,便消融到连灰也不剩,已是魂飞魄散。

霎时间,此间寂静。

报丧灵鸠冷不丁张口:“红红火火,比爆竹还要响。”

濯雪对着自己的心口,锤下轻飘飘一拳头,劝告自己莫再胡思乱想,省得又被灵鸠窥走心绪。

众仙纷纷看向天狐与报丧灵鸠,半晌,竟齐齐躬身拱手。

只一躬身,仙神齐齐奔向无垢川,一刻也不再耽搁。

濯雪跟着飞去,肩上的报丧灵鸠歪头看她,似是不解,天狐的心绪怎忽然就空了。

它黑豆般的眼珠子转溜不停,尖喙一动:“咯咯哒。”

这不是母鸡的叫声吗,母鸡好啊,母鸡的肉质更加滑腻,炖汤极香。

天狐快绷不住心神了,有些欲哭无泪,好端端的,她怎就沾上这东西了?

无垢川上坚冰尽碎,霎时化回奔涌的浪,令那庞然魔物无法站立。

阗极被狂浪掀翻,歪身倒入水中,冷不丁将水底白骨一掷而出。

数不胜数的骷髅恰似阴兵,身上魔气腾腾。

魔气似是它们兜头蔽脚的大氅,又似成血肉,将它们周身白骨齐齐遮上。

骷髅不似提线傀儡,反倒好像有了魂灵,纷纷攘攘地攻向各路妖主。

昆羽凭空取出本命法器,那是一张白骨所就的弓,弓上撘着一杆黑亮的箭。

她拉动弓弦,黑箭将数个骷髅穿成一串,令它们动弹不得。

怎料,那刺入骷髅的黑箭,被魔气腐蚀成烟,骷髅又舞爪前来。

昆羽愕然,连法器都不足以抵挡魔气,一身血肉更是脆弱不堪!

“莫要与魔物近身缠斗。”胧明也看到了,挥臂令万道水链伸出水面,将骷髅捆作骨塔。

水容万物,能将魔气裹在其中,而不受噬食。

曳绪水中,阗极踩着水下碎骨起身,川河只没过他的胸膛,不足以将他完全淹没。

他企图跃出曳绪水,但水中升出数道水柱,将他的手脚牢牢捆缚。

阗极的身形大如崇山,他的手脚壮若游龙,已不知将多少曳绪水挤出了无垢川,而为了将他制缚,水柱也足有凡间十八弯的山道那么宽。

好在曳绪水源源不断,只要不将海眼堵上,便不会枯竭。

胧明飞身靠近,震出一掌,竟连阗极身上的半片鳞甲也撼动不了。

阗极仰天大笑,声震万里,无垢川外山峦颤动,鸟雀惊飞。

一声嗔叱从天上来。

“我当是谁这般得意,原来是矮子踩高跷,真以为自己比天高。”

此话自然是出自报丧灵鸠的嘴,那与它同行的狐狸,只想快些刨个洞将自己埋了。

濯雪一眼就看到胧明,眼前那虎妖还是遍体鳞伤,好在生息未减,脸上死气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