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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去出嫁(96)

她若是冒冒失失前去推门,那玉铃忽地响个不停,可就尴尬了。

好在凑近细细打量,才知那玉铃并非铃铛,应当不会响。

濯雪还是余了一分谨慎,凑近往窗棂纸上轻戳了个洞,在魇梦里戳习惯了,她一时半会还戒不掉。

凑近打量,才知屋内竟是一团糟,绫罗彩裳被丢弃在地,烛台亦是栽倒着的,蜡泪往下滴在毯子上,毯上有烧焦的痕迹。

再看屋中柜架,全被翻得七零八落,柜中器物掉了遍地,看那些瓶罐,也不知是香料还是灵丹。

莫非真如胧明所言,是魇族所为?

梦市主人说话直截了当,分明是冲着命簿来的,她若出事,想来除了阗极和魇族,再无旁人会起这歹意。

在窗外打量了一圈,也无需进屋了,濯雪当即转身,刚要下楼,便听到似有似无的咯吱一声。

声音是从凉梦的寝屋里传出来的,微弱至极,要不是她此时双耳还算好使,还留意不到。

她循声回头,找着方才戳出来的那个洞,慢腾腾凑近。

只见那绣了花鸟的地毯下,隐隐有东西在拱动,起伏甚微,像山鼠打洞。

这又并非凡间,何来的山鼠?

濯雪心觉古怪,可惜她不便推门,若就这么贸然进去,怕是要被当成那入室劫掠的。

天井下传来说话声,有小妖道:“你这捧的是什么,怎这么香。”

“客人要的鸡汤,也不知火候够不够,我近日倒是精进了术法,只是我修习的是**术,唯火术还未仔细习练。”另一妖讪讪道。

“无妨,我们胡乱做的糕饼,都能被贵客夸耀。”另一妖安慰道。

濯雪轻手轻脚下楼,原以为还能再多打探片刻,没想到,那鸡汤熬得比她预想中的要快上许多。

少顷,小妖慢腾腾进门,她左手举着木盘,右手上也托着一只,鸡汤与热茶都在盘中。

濯雪闻到鸡汤的鲜味,不紧不慢地问:“阁中难不成就你们几个小妖?”

小妖微一施术,掌中木盘便飞旋而出,稳稳落在桌上,这才应声:“我等一直陪伴在主人身边,开市时款待宾客,闭市便随主人出行,寻些奇珍异玩。”

“可有近身伺候的?”濯雪又问。

小妖摇头道:“主子的卧房中多是稀世珍宝,我等视之为阁中禁地,万不敢随意入内,故而也无那贴身伺候的。”

可见那在毯子底下拱动不停的,必不会是楼中的妖。

如此肆无忌惮,想必功力不浅。

“梦市中最为珍稀罕见之物,都在你家主子的卧房里,连那烟雨梦也是?”濯雪斟酌着问。

小妖有问必答:“不错,每月开市之时,烟雨梦全由主子亲自焚燃。”

濯雪眼波一凝,方才看胧明那神色,似也没认出梦市主人是真是假。

气息能被模仿,却不可能像个完全,也许并非易换,而是被挟制了。

也正因如此,小妖们才未生疑虑。

梦市主人特意未按往时焚香烹茶,大抵是想借此传讯。

好在胧明追上去了,若是追得及时,指不定还能见到那背后者。

只是连阁中小妖都未看出凉梦有异,多少有些古怪,莫非“凉梦”自圆其说,早设想好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家主子两日都在屋中,阁中竟无人起疑?”濯雪问。

小妖讷讷:“为何要怀疑自家主子,主子偶尔也要闭门修行,就算开市三日都不面客,也无甚古怪。”

濯雪若有所思。

“客人,鸡汤!”小妖紧张地盛了半碗,碗中鸡肉金黄,刀工有模有样的。

濯雪低头看到锅中佐料放得比鸡肉还要多,便知道这鸡汤的香味怎会如此浓郁了。

扑鼻全是佐料的香味,将鸡味都掩过去了,还有颗颗红枣浮在汤面上,一颗颗饱满圆润,枣味似还未熬出来。

罢了,能像个形已是不错,到底是头一次熬。

濯雪浅尝一口,不想小妖挫败,毕竟她也是为了四处走动,才特地想了个缘由将这小妖支开。

“还成。”濯雪口是心非。

小妖露笑,躬身道:“那我便到门外去了,客人若是有事,唤一声即可。”

濯雪颔首,摸起眉心思索,也不知道胧明追到没有。

约莫过了一刻,窗外传来一声轰鸣,有火光迸溅,摧得远处高阁瓦碎楼倾。

街市上诸妖仙纷纷停步,齐齐望向火光,就连那昏昏欲睡的摊贩,也惊得起身观看。

妖仙无一躲避,无疑都将身携的木牌当成了生杀禁令,笃信那造作者会受其牵制。

不料,又有一处屋舍坍塌,琉璃瓦霎时间化作齑粉,在灯下璨然夺目,如星河流淌。

灵力旋作飞刃,远处飞檐切口平整,咚地砸在货摊间,有妖险些被砸中。

那妖忽起杀心,刚腾身上前,腰间木牌便碎得彻底,鬼面上的青漆渗入灵脉,令他直挺挺坠地。

原来并非木牌失效,而是因为作乱者并未佩戴木牌。

妖仙纷纷散开,其中有妖看向身后高阁,扬声:“是梦市主人,我就知道她筑此梦市不安好心,定是想将我等禁锢在内,将我等灵力全都据为己有!”

一些妖仙主动劈开木牌,没想到青漆直接从牌中溅出,硬生生封住了他们的灵脉。

濯雪在高阁上看得分明,眼睁睁看着方才还和和乐乐的市集,一瞬纷乱如麻。

阁中小妖也乱了,方才熬了鸡汤的那位冒然进屋,慌张问:“无意惊扰客人,梦市似乎出了些状况,还请客人速速回避。”

“可还能联络你家主人?”濯雪从窗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