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姐姐太撩人(7)+番外
白钰待在床头,目光追随长晓。
睡太晚引发了一个后果——她被长晓发现了。被发现后白钰又做了一个之前没设想过的决定——必须要在这里定点,让长晓睡前醒来都能看见她。所以白钰不打算挪窝。
“啪——”
做饭前要生火,生火前要劈柴。
长晓一天体力劳动的开始就是劈柴。
木门外的草堆里卧着两个特别大的木头墩子,毛毛姐给她拖来的。还是路上看见,毛毛姐回来停了摩托车,然后走一里路回去拖的,说当柴特别好烧,劈一劈就能用。
长晓记住了“特别好烧”四个字,但卡在了“劈”上。
两个木头墩子半人高,长晓腰那么粗。握着一把微微生锈,刀刃还没木墩子半径长的柴刀,长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想象面前的木墩子是一个放大版的萝卜,长晓鼓起勇气试了一下,用切菜的手法握刀,试图将这“萝卜”从当中劈开。
连着砍了四五下,发现“萝卜”岿然不动后,长晓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这是砸不开的核桃、冻硬的鱼、放了很久的绘画颜料以及夹了太多纸而失去灵活性的画夹子。
真的搞不动。
但还是要搞。
白钰躲在草丛里,借由一棵开在春天的野花挡住自己。
女孩劈柴不得要领,任谁都能看出她不会,这不是她日常生活的一项,甚至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才这么不熟练。但她还在用不同的方法,或蹲或站,或切或凿,努力尝试。
尽管劈出的只是木头碎屑,根本不能用,但白钰觉得女孩认真努力的模样很好看,叫她在这里看一上午都不会觉得累。
最后累的当然是长晓。肚子本就饿,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还没有看见成效,身体比她的意志先停歇。
她不得不用之前捡回来的细木枝先去烧一点东西吃。细木枝不耐烧,这个山里人人都知道的常识,长晓还是通过多次的实践得出的。
刚接触土灶时,长晓以为,火生起来之后,往灶膛里添几根细木枝,这火就能持续地燃烧,进而将一道菜煮熟,而不知细木枝作为燃料的生命是用秒来计算的,5秒、10秒、15秒、20秒……几乎是几个呼吸间,它们就能被燃烧成灰烬。
今天长晓决定将这些日子攒的细木枝都拿出来用,烧上一顿饭。原先还有别的,块头会大一些,但昨日毛毛姐烧菜时,希望火候大一点,长晓就把它们全用了。
往锅里放水,放淘洗干净的米,再盖上锅盖。长晓坐在灶口的板凳上,用打火机生起火之后,以五根木枝为一个单位,持续不断地往灶膛里输送燃料。
她以为自己将速度、节奏控制得刚刚好,今天就有望吃上自己煮的饭。一桶木柴加完,也等到炭火上的火星消失得差不多,长晓才掀开锅盖查看。
锅里的米是夹生的,非常硬。
缠绕在天花板木梁上的白钰,看到女孩双手撑着灶面,轻叹了一口气,颓丧了一会儿就拾起理智:“还是得去多找些柴。”
然后把锅盖合上,去米缸旁边的瓦瓮里,拿了一块干粮起来,撕开包装纸,倚着灶台吃了起来。
屋外有柴棚,柴棚里有腐坏的柴。它们和这个屋子一样老。
白钰觉得长晓不去动那些柴的原因是:看到上面有新生命冒出,觉得那是蘑菇的归宿,蘑菇的整个天地,她不应该去动。
女孩吃完面包就要出门去拾柴。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匀称修身,清爽自然。黑色的裤子,裤腿高高地挽起。一双长靴,靴子的一端钻进裤管中,显得女孩身材挺秀,双腿修长。
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大桶,握着一把柴刀和一根棍子。
出门前,女孩还要将家里的门窗关上,避免被不速之客闯入,所以桶与柴刀就在院子的草堆里等她。
大晴天,又是正午,阳光普照,灿烂的阳光洒在红桶的外沿,反射出金亮夺目的光。
白钰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她无法在光芒耀眼的地方待太久。这是白钰总结出来的蘑菇身上的弱点,也决定了女孩进山拾柴,她无法相伴左右这一事实。
白钰的菌丝可以占领黄土屋下方的土地,却无法将自己的触手伸向更远的地方,快速扩充地盘。
她现在还没这个能力。
女孩要远去,她只能送她出家门,到地底的菌丝绷直后所能延展到的地方。
这是白钰的极限。
白钰对这个极限感到不满,她昨天承诺过,无论女孩做什么,她都要相伴左右,结果第一天就食言了。
望不到女孩的那个下午,白钰做的只有一件事——进食,疯狂地进食。
和人多吃快长一个道理,蘑菇也只有在营养物质足够充足时,才能让菌丝绵延不断地生长,成为蛰伏在地底的庞然大物。
蘑菇吃东西的方法很简单——分泌消化酶,触碰什么,消解什么,融进地里,被无数的菌丝吸收。
白钰形容蘑菇吃东西的感觉,是无数张嘴一起动。吃东西的愉悦像一个个光点密布在菌丝里,充斥着她的全身。
毫无疑问,这种进食要比狐狸一口一口地啃食猎物,人类一口一口地吃东西爽快。
白钰动用了身体里所有的分支、所有的感受,将这块地里所有该蘑菇吃的食物捕获一空。
嗝——
她如愿生长了,但这种生长跟不上女孩的步伐。
嗝——
白钰不知道女孩去哪了,她消失在自己盘踞的这座山。
嗝——
白钰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