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我和师尊破镜重圆了(115)+番外
石洞中的灾民两股战战,眼见着谷底他们仰赖的圣人拨开了隐藏的面具。
许玄踉跄着站起来,全身上下犹如蜡像般逐渐溶解。
他的发霎那间雪白如霜,脱去了仙风道骨的外表,骨骼拔长生长,面容转折锋利,仿佛宝刀出鞘。
“沈宗主,何必呢?”他的身后同样浮现出一匹似马似麟的神影,长长的鬃毛银亮光华,璨然如月光。
“以人身承受神力,唯有死亡一条路。为了他们,值得吗?”
沈昔全眸内神光流转,她看着许玄:“你既然可以为了族人赴命,又何须来问我。”
许玄笑了一笑,也许是在这里伪装的太久了,这笑里还带着他平日欺霜赛雪的傲然神情。
“既然如此,不必多说。”
两人虽然相对而立,而在这一刻心境却奇异的重合,他们都在为了某些不曾宣之于口的信念而战,战至力竭,战至命终。
神龙与凰鸟交颈缠绕,千百年前的创世之力借着沈昔全的身体重回于世,哪怕只是一点残力,也足以撼动天地。
许玄的本体仰天长啸,奔腾着冲撞过来。
三只神兽激烈地搏至一处,其余波之力扫荡着周围的山川沟壑,荡出层层涟漪。
许多灾民被这威压压得站不起身,只感觉全身的骨骼都要崩解破碎掉了。
“救命——别打了。”
“再打下去我们只怕要先丧命于此了!”
别说身无长物的灾民,便是天上的修士也受不得这样的战斗,纷纷落下护住自身,好在那啻辕并未再对他们发动攻击,而是安静地守护在许玄身侧。
正在此刻,众人耳边炸响一道声音:“都起来,拉起结界,保护灾民!”
修士们抬头一看,一身红装的齐照御剑而来,气势汹汹地落到他们身侧。
“沈宗主说了,务必不能让这些人大规模死伤。”
他们*只抬头瞧了她一眼,立刻又抱头蹲下,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不成不成,我根本站不住,还怎么保护旁人。”
“是啊,死了就死了,平京城之外还有那么多凡人,难道还差这几个。”
齐照气得柳眉倒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蠢货!你好好想想,许玄为什么要拉这么多平民百姓进首阳。”
那人迷茫道:“为何?”
不等齐照说话,旁边人战栗着捅了捅他:“快…快看,那边。”
众人头上的天不再是阴沉乌黑,那吞天灭地的裂隙中隐隐泛出血红,顺着这丝血红向下追去,令人遍体生寒的一幕出现了。
被压榨之死的百姓血肉模糊了一片,然而却不由自主地向外走去。
犹如被人操控了神智的丧尸,颤抖着将最后一丝生气和怨煞奉献给天上空。
那原本不再生长的裂隙又隐隐有了扩大的趋势,其内落出了更多的奇怪肢体,好似一下刻,这些地狱中的恶鬼便要爬出缝隙,将首阳千年的灵力吸食一空。
见此情景的修士肝胆俱裂,竟一屁股坐尽烂泥里,“嗷”地一嗓子昏过去了。
齐照攥紧了拳,看着这些或后退或畏缩的身影,心中奇迹般地有了一个念头。
我得撑起来。
她想,如果我不站出来,大家都要死。
也许是齐氏最后的血脉给了她豪情壮志,或者只是因为先追随沈昔全的志愿,齐照率先飞身而起,体内的金丹华灿流光,一片微弱的结界拦住了四散的神力。
她咬着牙关,全身的肌肉都在颤动,却一步都没有后退。
而后,重力压垮了她的肩,她的一只膝盖被迫跪地,可神力仍旧穿不透那面结界。
齐照维持着最后一丝神智,上半身摇摇欲坠,只把双脚扎进泥土里,坚守着自己的家园。
就在她从容地接近死亡那一刻,身边忽然多了一双手,灵力蓬勃而出,接替了她的位置。
齐照在朦胧间,看到了第二双手,第三双手。
太好了,她想,总算还是值得救的,也总有想要活下去的人。
谷底,沈昔全和许玄皆紧闭着双眼,神识之战,如刀尖作舞,走错一步不是溃败,而是直接殒命。
三只神兽一触即分,气喘吁吁,双眼却紧盯着对方一眨不眨。
它们都知道,这一战事关生死。
沈昔全承受着神力的反噬,嘴角已隐约见了血丝,但她的神情中只见得安详,她不怯战,不好战,却以持久的姿态牵连着对方的心神。
许玄想一举将她击溃,然而那两道身影合为一式,不断地防守,且丝毫不见疲态。
天门洞开得时间是固定的,错过了这次,他所有的筹谋都会毁于一旦。
在这场考验心志的斗争中,他所承受的压力要大过沈昔全。
想想那些夜以继日的等待和筹算,想想深受污染亟待解救的同族。
他怎么能败?
许玄自问自答:“不能。”
他端正秀丽如神邸的假面裂开,属于凡人的血肉破碎,加诸于身的疼痛和成功相比微不足道。
他原非人身,警告沈昔全的话,又何尝不是在警告他自己。
异世之人在此间不能保留自己的肉身,可要对抗天道,又不得不借用异界的力量。
沈昔全节节败退,直到许玄背后的神光在刹那间变得可与日月交辉。
她如遭重创,弯着身子呕出一大口血。
然而那双黑眸子还是如此的沉静,其间流转的金光散去,神龙与凰鸟悲鸣一声,升入云间。
许玄已无力再站起身,他看着远处躺倒的沈昔全,心神也已消耗殆尽。
“总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