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我和师尊破镜重圆了(39)+番外
身后众弟子有些惧意,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
穗和收了声,阴冷的盯着某一个角落,以一种耳语的声音说:“怎样?沈昔全,现在我不欠你了吧?”
她从高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手中的金丝勒住了自己的脖子,鲜血伴着大雨,哗啦啦洒下来,楼下围观的百姓被血水一浇,肝胆俱裂。
沈昔全立在人群中,听到的不是穗和的临别赠言,而是某一个午后,一个小女孩说:“你看,你的头发我给你抢回来了,别哭了,真是个小气鬼。”
只是一闪而过,这样的记忆,转瞬又埋没在看不见的洪流里。
沈昔全有些疑惑,自己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
是什么呢?
第22章
城楼上下两具尸骨,大雨滂沱竟也冲不尽源源血色。
百姓退避惶恐,生怕染上了亡灵的怨气。
空中浮现出巨大的应龙虚影,龙身扭动嘶吼,金鳞闪闪发光。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一声长而低重的龙吟。
皇族齐氏,乃是龙脉啊。
大家在慌乱之中不约而同地想到这点。
他们这半个月乐呵呵地看热闹,可直到现在心里才有了点数,人家好歹是龙裔,可他们是个什么玩意,草芥一样,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方才还拥挤不堪的人群刹那间作鸟兽散,都急着往城内挤。
城楼上的高铭阳急得嘴角起泡,这疯婆子,死了就死了,搞这么大阵仗,他在大雨中嘶吼着呵斥:“都不许挤,文灵院修士在此,怕什么?!”
可在空中那修长有力、散发着威亚的龙身映衬下,这呐喊显得如此无力。别说城下百姓,就连他身后的弟子也隐有畏惧之色。
周清扬仰面迎着大雨,还没从方才那惨烈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她不受应龙的感召和影响,甚至能直视着它的双眼。
那双眼真的很苍老,带着亘古不变的冷漠。
要不要去打破它?
对于她来说,这虚影没什么威胁,毕竟只是留在齐氏血脉之中的一道幻象而已。
若不去,沈昔全的威望必然大幅折损。没有了人望,她今后的行事也许有所顾忌…
她想到这,浑身一激灵。
愣了一会,心头发寒地反应过来,她竟然在算计沈昔全!
半个月前她还在她耳边反复保证,自己是可以倾心相托之人。
这才多久…
周清扬忽地感到一种排山倒海的悲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悔愧,但更多的是觉得无可奈何。
人心易变,在不知不觉间,就和曾经渐行渐远。
她刹那间在内心割舍清楚,背过身去,和人流顺行,一道往城内走。
沈昔全看着那黑袍在风雨飘摇中远去,只觉得自己被彻底割裂了。
心中暴虐的感受澎湃着压过来,头脑中有一个声音在尖啸。
“没有人在意你,也没有人保护你,他们都是骗子,你的师父…你的徒弟…”
“杀了他们。”
“死在一块,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不是…
沈昔全的骨扇如一道天光划破亘古长夜,直奔空中虚影而去。
那应龙威压骤然暴涨,被挑衅似的长吟了一声。
周清扬愕然回头,只见那一袭白衣渺小而迅速地凌空而行。
沈昔全的怒意无处发泄,积压着化作一股锐不可当的刀锋,划开了阴云。
而在那拨开的洞口透下来一丝暖洋洋的光,正好将她笼罩在内。
她一人一扇,沐浴着世间唯一一缕光,斩杀了应龙虚影。
以人身直面神灵。
飘洒下来的雨丝在澄澈透明的光下显得无比圣洁,柔软眷恋地依偎着沈昔全的长发,而后落到她苍白修长的手上。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停止了攒动,他们看着天空中那龙消失无踪,又看着倾盆大雨逐渐收势。
自沈昔全为中心,那云洞扩开,阳光重新露头,仿佛刚才的凄风苦雨都是一场幻觉。
“圣人啊!”
“是仙子,是神仙——”
万众跪拜欢呼,地上的雨水还散发着血和泥土的腥臭,但此时无人在意,他们的心就如同这天气,随时可以倒戈相向。
沈昔全的身体如一尊坚不可摧的神灵石像,高高矗立在他们碰不到的高空。
周清扬作为唯一立着的人,忽然感到一阵恍惚,一切好像一场梦一样…
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自己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钦羡她的权力?地位?实力?这些自己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
周清扬滚烫的心在胸腔里跳动,她是一个热烈的人,鲜活的人,从未停止追求更好的。此刻,无疑,沈昔全就是最好的,而且还是她的。
这样的人生,还不够吗?
就停在这一刻不可以吗?
周清扬捂着心脏,脸色惨白,不可抑制地弯下身子去。
一眼就看到了城门前滚着的那两颗人头。
淋满了雨,沾满了泥土。
何其可怖。
两双眼睛四只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她。
周清扬如烈火烹烧般的身体好像给一股冰凉阴冷的水一浸,冷却下来。
她的头脑从未如此清明。
低下头,金色的光辉炽烈地映在漆黑的水镜上,桃花仍旧浮现在她的面前。
幻象,好长久的幻象。
周清扬抬头,戒定碑里这座莫名而宝相庄严的神像似乎在微笑。
“你出来了,为什么呢?和幻象融为一体,世界任你主宰。”
她看着倒影出来的自己,不无讽刺地露出个笑来:“沉浸于虚假的世界,如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