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我和师尊破镜重圆了(46)+番外
周清扬更是一靠近那红色就被压得走不了路。
她唤出挽歌,一张光秃秃的金黑弓身嗡鸣长啸,急切地渴望着主人的骨血浇灌。
“宗主进去多久了?”
那弟子跺脚:“半日前就去了,方才忽然这般情状,真是急死人。”
周清扬冷汗涔涔,握着挽歌的手在抖,她还记得当年沈昔全说过的话:“品级不可考,用处不可考。但此物有灵,断尾求生,关键时必能救你一命。”
东方的朝阳已经升起,九尾域场的红和朝霞融为一体,活脱脱像是漫天溢散的血色。
齐照被凛风一下子掀回周清扬身边,看见她从怀里取出了一把通身漆黑的匕首。
“你干什么?!”她瞳孔微张,下意识攥住了周清扬的胳膊。
周清扬不做解释,她颤着的手逐渐稳定下来,接着在齐照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对着自己的左腿,又快又稳地刺下去。
血液无声,汩汩如同细流般蜿蜒下来。
齐照去扶她的身子,却穿透了一道虚影。
挽歌的金光和周清扬金色的识海相互交融,终于真正成为了主人骨肉的一部分。
那金芒太盛,剑阵中的弟子长老频频回望,不知发生了何事。
“希望我能帮上点忙…”
齐照只能听见只一句轻飘飘的话,转眼间,金芒沉入红霞,消失不见。
第26章
进入九尾的域场,就如同进入一只红皮黑心的鸡蛋,穿透外围的红霞,利风和扰攘都被隔绝。
周清扬被挽歌的金光包绕,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幽灵,最后落到了踏实的黑暗中。
她一落地,便见到中央那团不可触及的柔白,像一团丝茧,将她的师尊束缚在内。
沈昔全没有声息了。
周清扬嘴唇冰凉,僵硬地往前走了几步,唤道:“师尊…”
冰冷的黑如有实质,冲刷着周清扬的神识,将她往无限的幻境中拖。
这里本该是九尾的绝对领域,师尊没有挽歌护身,此时是否已然迷失…
到底该怎么做?
中间那团莹莹光内,沈昔全的皮肤近乎透明的白,加之她身穿白衣,整个人好似要羽化登仙。
与之相反的,是她的神识。
黑色的尘埃肆意旋飞,沈容已经分裂出的神识重新归入识海,两道同源而相离的神魂被挤压着、强/迫着重新合拢。
沈昔全知道,这不是九尾的本事,她在无限颠倒的现实与梦幻中穿行,却醍醐灌顶。
有一张巨大而沉伏多年的网,不知何时,已经将她们所有人,全部网罗在内。
但这片刻清明转瞬即逝,她以“沈昔全”的心智,窥探着另一个神奇的世界。
从一个婴儿呱呱坠地,到抽条长高,成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家人给她取名叫做“沈容”,她父母双全,家世显赫,理所当然地长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时时趾高气昂的大小姐。
但她也有不快乐的时候,比如她很想出家门,想骑高头大马,更想要踏遍碧水青山,采尽夏花冬雪。
尽管父母教导她要端庄识礼,用心地教她琴棋书画,奈何她本人天性上有一股子怠惰,什么东西都是学两日就放下。
不过家人很少怪她,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美好安静得如同画卷一般。
“沈容”有时候自己会坐在院子里,晒着秋日的暖阳,在落木梧桐下,幻想着有一日,有位同自己一般年纪的女孩,穿着黑衣,不修边幅,骑着一匹黑色健壮的大马,冲她伸出手来,说:“走!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广阔。”
然后两人风餐露宿、江湖浪迹。
“沈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然后梦醒来,那股欣悦的余韵久久不散。
沈昔全既是旁观者,又是亲历者,她嫉妒得要命。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梦幻,好像一株处处按照她心意生长的树,缤纷的花瓣都恰到好处的昭彰着艳丽。
但她却不能拥有。
及至“沈容”长大,她便真的遇到一位侠客般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袍,说起话来吊儿郎当,嬉皮笑脸,但却有着坚定不移眼神和一颗炙热的心。
两人走过了很多地方,在每一处青山脚下栽下一棵桃树,互相缱绻、承诺,不必隐忍,不必分隔。
沈昔全紧紧跟随着她们,像饮下一杯醉人的酒。
她好像转瞬间过完了一生,又像是只过了片刻。
当她睁开眼睛,只能感到自己破败不堪的神识,和荒凉到极致的黑暗。
“沈容?”
她轻轻唤,语气是扭曲的妒意。
无人回答。
沈昔全便笑起来,她的眼中心中,重重幻影掩盖本心。
她顽固地在想,那个人在哪呢?穿着黑色袍子,骑着高马的那个人,为什么还不来。
如果能够死在一起,胜过活着含悲隐忍。
便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利箭冲破黑暗,如同日轮一般的光华映彻了场域。
黑袍包裹之下的身躯步履艰难,一瘸一拐地向她奔赴而来。
“师尊!——”
在沈昔全耳中,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
她专注地盯着周清扬的脸,并未注意她不良于行的左腿。
“你还认得我吗?”周清扬焦急地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沈昔全握住了梦寐以求的手:“当然。”
“太好了。”周清扬喘出一口气,心里一放松,身子一崴,差点倾倒过去。
沈昔全扶住她,目光的清明下埋藏着疯狂的执拗:“你不该来。”
你来了,我们便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