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我和师尊破镜重圆了(9)+番外
周清扬双手合十,倏忽一下,猛地收回神识,挽歌自骨血中分离出来,一张半人高的长弓如黄金蟒一般落在她掌中。
她张弓搭箭,那支表面粗糙的骨箭包裹着灵力,挟着疾风直奔那尊土塑的邪神而去。
黑暗被这金芒划出一道破口,里边竟映出一丝天光来!
不等周清扬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那邪神歪了一下头,笑面似乎咧得更大,一阵舒缓的呢喃声传来:“进来…看看…”
这会儿她是真的身体发麻,那丝线分泌的东西有毒,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
骨箭射进土神的眉心,就像射进了一滩死水里,不但没能打破它的功德身,反而被拖拽着往里去。
周清扬和骨箭本是一体,此时也被身不由己地往里拖。
只是两个呼吸间的功夫,周清扬眼一闭一睁,便发现自己已浸没在摸顶的泥淖里。
她呼吸不能,便用力屏住口鼻,沉下心来感应着骨箭的位置。
幸好,那箭没跟着一道沉下来。
挽歌的弓弦自动断开,伸展着去探寻骨箭的位置。
快点…快点…
周清扬默念,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折在这么个破庙里。
弓身动了。
周清扬双手紧抓着挽歌,被一路拖着往上走,周围的污水搅动起来,紧紧吸着其内的活物。
但毕竟不是有灵性的东西,挽歌拼了劲拽,总算把人高马大的周清扬拽上了岸。
雨水声滴答滴答地打下来,凉雾四散着浮动。
周清扬坐在一块岩石上,抹了一把脸,抬头一望,巨大的树木每一颗都有百丈高,一棵连着一棵密密地挤着,同样大的可怖的叶子像芭蕉扇一样厚实地挂在树枝上。
雨水落得缓慢儿连绵不绝,巨树的根部有的已经腐朽,里面驻扎着白蚁的巢穴。
怪不得庙里那么大的朽木味。
周清扬珍惜地拿衣服擦了擦挽歌的弓身和骨箭,而后疲惫地长叹一口气。
重生以来,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它。
前世替沈昔全射的那一箭,其实也是周清扬射的第一箭。
这把弓是周清扬十四岁时在首阳山太虚池内获得的本命兵器,那时她拜入沈昔全座下三年,修行上一事无成,即至大家一同入太虚池挑选兵器,也无神兵利器肯认她为主。
周清扬不甘心,在太虚池内浮浮沉沉了一个月,终于捡到了挽歌。
这是一把上品仙器,却无人敢拿。
究其原因,乃是因为它对主人的要求太过离谱。
明明是一把弓,却没有弓弦,也没有箭矢,她去问沈昔全该如何操控,得到的答案是:以筋为弦,以骨为箭。
筋是主人的筋,骨是主人的骨。
……这他妈谁能驾驭的了啊!
周清扬也想扔了这玩意,可最终没舍得,毕竟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虽然留了下来,可周清扬到底是狠不下心来真抽掉自己的骨头扯断自己的筋来给它配零部件。
这挽歌也就一直闲置,到最后,终于辉煌璀璨了一把,射一箭,主人就嘎嘣了。
周清扬轻拍了拍弓身,挽歌一阵嗡动,而后又化作一道金黑交缠的纹饰,盘绕进了袖中。
她上前两步,靠近那泥潭,里面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更像消化液了。
周清扬恶心了一下,大致弄懂了这座土庙的蹊跷之处。
这大概是某一种结界,土神之身就是通向另一空间的媒介,好比首阳山与人界的结界是宝华寺后山的一口枯井。
而这个副空间不会很大,顶多有几个城镇大小,或是灵气充沛,或是瘴气横生。
城隍庙自是后者,并且不知因着什缘由,还发生了些异变,竟会故弄玄虚地恐吓人。不过估计他没想不到碰上两个这么不怕死的,明知里边有古怪还一个劲往前莽。
周清扬蹲在潭边,出神地凝视了一会深不见底的泥水,最终还是利落地起身,走了。
也许沈容已经沉到潭底了。
可到底是仅有数日之缘的两个人,生死又何必放在心上。
*
被某人无情抛弃的沈大小姐正火急火燎地在巨树丛间转悠。
她为什么执意要进来呢?
因为…沈昔全不让她进来。
沈昔全不许的事她都要干个遍,这好像已经成了骨子里的天性。
自她从沈昔全的识海里分裂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她有自己的性情,有自己的身世,甚至有自己的名字,可她永远无法摆脱沈昔全带给她的阴影。
她的每一个想法,每一转念的思想,都是沈昔全曾经有过而根植于黑暗中生出的枝桠。
所以,沈容想反抗,反抗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变成沈昔全的影子。
但她没想到,一进这庙,就被卷到这儿来了。
最要命的是,小哑巴竟没跟上她!
那么个刚开识海的孩子,能在这地方活下来吗?
沈容头一次后悔,因为她的莽撞,可能会害死一个人,这滋味很陌生,但顽强地纠缠着她,让人无法平静。
她顶风冒雨,能感受到沈昔全那边一片忙乱,无数人声兵器声混成一团。
沈昔全不开口,沈容是绝不会向她求助的。
雨水顺着芭蕉叶淌下来,浇在她的面颊上,不凉,反而有灼热感,像是滚烫的眼泪,于是她又想起前两天周清扬打了个喷嚏,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不能想,一想更烦。
沈容抽出桃木剑,试着御剑飞上最低一层的芭蕉叶。
这雨水带着说不出的咸涩和滞重,阻碍着灵剑飞行,顶多飞个三四人高,就不得已要迫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