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42)+番外
“打不过”裴郁勾唇轻笑,语气轻松的仿佛是在讨论今日天气:“谢止要杀要剐自便”
“话说回来”他突然倾身:“他为何非要你死?”
“裴大人可曾听闻渡军峡战”
贺愿手中转着茶盏,目光却在不动声色的审视着裴郁的表情。
“自然是知道的”
“七千白袍军在贺将军的带领下,葬身渡军峡,尸身至今未还”
贺愿敛下睫羽:“正是因为我知道了真相”
茶盏被他轻轻放在了桌上,语气平静:“所以非死不可”
裴郁闻言,眉梢微挑。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似在思索什么。
裴郁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真相?什么真相能让谢止如此忌惮,非要取你性命不可?”
贺愿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客栈门外渐渐沉入的夕阳。
“毒杀七千白袍军”
言尽于此。
裴郁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因为功高盖主?”
一针见血。
当年贺家风头正盛,朝堂中的武将死的死,伤的伤,唯余贺骁一人。
贺家世代忠诚,兵权在贺骁手里,谢止既忌惮贺骁黄袍加身,又想要名正言顺的收回兵权。
“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裴郁嗤笑一声:“可惜的是,他没想到还有你这个漏网之鱼”
贺愿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所以,裴大人现在知道为何谢止非要我死了吧?”
裴郁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语气轻松:“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让你死了。”
贺愿抬眼看他,眼尾勾起戏谑的弧度:“裴大人这是何意?”
裴郁微微一笑,俯身凑近贺愿,低声道:“因为我也想看看,当今圣上的局,到底能不能破”
“裴大人这是要与我同行?”
裴郁直起身子,双手负于身后:“怎么?殿下不欢迎?”
贺愿轻笑一声,目光直直的落在裴郁的眉眼间:“乐意至极”
裴郁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贺愿,眼中带着几分调侃。
“对了,殿下方才只订了一间上房,我怕是要与你同住了”
“裴大人若是不介意,我倒是无所谓”
裴郁轻笑一声,转身朝楼梯走去,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半夜被你家小侯爷一剑了结”
次日一早,二人便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路。
“哎!”裴郁双手枕在脑后,随着马背的起伏轻轻摇晃,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路旁的风景。
“你和小侯爷的故事,说来听听呗”他忽然侧过头,言语中满是调笑之意。
贺愿闻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讥诮:“裴大人这般爱听风月,不如去后宫当个太监,保管你听个够”
“切!”
裴郁不以为然地拽了拽缰绳,马儿轻嘶一声,脚步放缓了几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断袖吗”
贺愿的心思却是飘向了远方。
是啊,自己是何时对宋敛动心的呢?
初见时在百雀楼,宋敛分明是带了三分怒意要把自己给绑走,手上动作却是温温柔柔。
回京途中,宋敛察言观色,贺愿渴了有水,饿了有饭,甚至连安息香都是邻国朝贡的珍品,只为让他睡得安稳。
初雪画舫,宋敛许愿借指松椿比寿,贺愿分明感受到了身后目光,却不敢回头。
前往云州的马车上,宋敛问贺愿达成今日成就,到底剜去了自己多少血肉,贺愿分明听出了他话里的心疼。
流民围困,贺愿早已察觉那只冷箭的轨迹,却不愿避开。他想知道,五步之外的宋敛,是否能及时反应过来救他。
云州城外,宋敛为护他伤可见骨,怀中的贺愿却是连衣摆都未曾吹乱半分。
和裴郁交易时,究竟是戏弄的心思多一些,还是心底那份隐秘的欢喜更多一些,贺愿实在说不上来。
相思相见知何日?
贺愿忽然想起那人怀中的白芷气息来,凌冽如雪。
“前面是片野林子”裴郁紧了紧缰绳:“怕是会有刺客”
“刺客?”贺愿轻笑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刺客头子不就是你吗?”
裴郁冷哼一声:“官升三级的诱惑,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裴大人这话用的不当”贺愿目光落在不远处晃动的树冠上,面色平静:“本王可是奉旨南巡”
“来了”裴郁刀已出鞘半分:“要打赌吗?”
“嗯?”贺愿漫不经心的问道:“赌什么?”
“五十两,赌谁放倒的多”话音未落,裴郁便已用刀斩落射来的冷箭。
“成交”贺愿唇角勾起笑意,手中“愿无违”骤然出鞘。
刀光剑影间。
贺愿挽了个剑花收势,剑尖犹自滴落朱砂般的血珠。
“三十一”他倚着染血的槐树轻笑,发间玉冠流苏缠着几缕青丝晃动。
裴郁震刀甩落刃上血珠:“二十九”
贺愿笑出声:“看来今晚的住宿钱,要裴大人出了”
“这是自然”裴郁收刀入鞘,也笑出声。
他突然走近两步,目光落在贺愿漫不经心的眉眼间:“文武双绝,又生的比花月楼头牌还要美上三分”
“难怪能把平华侯府的狼崽子驯成绕指柔”
“谬赞”贺愿反手将剑鞘抵在他胸口:“裴大人这话不如去小侯爷面前亲自说?”
裴郁后退半步,言语间满是调侃:“我可是听说殿下及冠那日,平华侯府送的贺礼堵了贺府门前长街,百姓都说当日盛况,活像是小侯爷来下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