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撞鬼后我摆烂了(74)
这是再次直面死亡,谁都会害怕。
翻过一座山之后,闵旸站定,指着远处一片断壁残垣说:“那里曾是我的家。”
齐怀瑾看着那已经完全荒废甚至连个村子都算不上的废墟,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果可以作为鬼在人间游荡这么长时间、甚至还可以保持神智,那么闵旸必然是厉鬼,而且还是死的时候怨气极大的厉鬼,否则不可能到现在还完美保持着自己的躯体。
闵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带着齐怀瑾往下走。
走到一对荒草堆,闵旸忽然停下脚步,拉住齐怀瑾:“这是我的坟。”
说是坟其实很不贴切,这只是两三块砖头大的石头垒起来的小石堆,杂草丛生、甚至就连一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这就是闵旸的坟。
“我自己都不记得死在什么时候了,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孤魂野鬼。”闵旸蹲下身拔着枯草,语气低沉,“我死的时候,没有人的眼泪是我掉的。”
闵旸慢慢开始说自己的故事,那是一个天生被称为异种的孩子在艰难求生挣扎最后却只沦为了某种不知道献祭给谁的“祭品”。
“雨一直在下,我可以听到他们因为兴奋而发出的尖叫、也可以看见他们因为激动而扭曲的面容,可我说不出话。”
“再后来,雨越来越大,大到所有的粮食、庄稼和植被全部都被洪涝淹没。”
“我有了自己的意识、有了死前那口绷着的气,我也害死了不少人。涝灾之后是旱灾,他们又开始了新的献祭。”
一次次的献祭只换来了一次次的猜忌,闵旸回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我看着他们人吃人,最后所有人都死在我眼前。找不到最后一块碎片,可能是因为我现在还不知过错,所以需要来忏悔……”
胸前猛地传来沉闷的冲撞感,闵旸低头看着冲过来抱着自己齐怀瑾,后知后觉才伸手摸摸对方的脊背:“怎么了?”
“没事。”
只是觉得闵旸现在需要一个拥抱,严密到每根骨骼都镶嵌在一起的紧密拥抱。
第十章 湖中鬼(十)
最后一块碎片理所应当没有出现在闵旸这甚至都算不上坟的小石堆里,但是对于已经猜到结果的两人来说这并不在意料之外。
与其说闵旸原本打的就是来找灵魂碎片的主意,不如说他就是来忏悔的。
一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很短但又很长,齐怀瑾埋头在闵旸的颈侧,呼吸温热,翻滚的气息滚烫:“有感觉好一点吗?”
生前的空缺和痛苦似乎都消弭在了这个迟来的拥抱之中,闵旸闭着眼搂着齐怀瑾,和对方接触的每部分都被人类的温度沾染:“嗯,好了很多。”
嘴角勾起隐秘的笑,闵旸动作暧昧揉着齐怀瑾的后颈,几乎是一个毫不掩饰的动作。
或许是刚才听到他生平的痛苦遭遇,齐怀瑾现在对闵旸有着无限耐心,尽管因为对方的动作弄得肩胛骨和脊背都有些热得发疼,却还是反常沉默着。
冰冷的唇像是在寻求保护一般贴过来,齐怀瑾微微后退一点却又被颈后扣着的手压回来,不得不被迫张开唇舌接受这个吻。
闵旸的动作很急切,显得连转身都费力的齐怀瑾就更加狼狈。
才刚结痂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又传来微微的刺痛感,混沌的脑袋总算是想起来这段时间因为这个暧昧不清的伤口出现的各种麻烦,齐怀瑾撑在闵旸的胳膊微微用力,含糊道:“……别弄破。”
这要是他和闵旸单独出去一天回来嘴角破的地方又破了,那可真就没地方说去。
闵旸低下头舔吻他的脖子,在齐怀瑾愣神的片刻之间留下无数个红印。
齐怀瑾回神,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拽着闵旸的长发把他往后拖了拖:“又开始发疯?”
留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不管脑子有没有问题估计都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很诡异的关系了……
闵旸被拍得有点疼,满脸都是委屈:“为什么,为什么给亲给抱,但你就是不想和我确定关系呢?”
从之前那个说不清的吻之后,闵旸几乎每天都要问一句“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每次齐怀瑾的回答也很简单,短短三个字“没关系。”
齐怀瑾快被闵旸这强盗一样的思维逗笑了,他尽量让自己的上半身远离闵旸,问道:“那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夫妻。”
“可你是鬼。”
“如果我是人呢?”
“闵旸,你知道的,没有如果。”齐怀瑾的眼珠并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通透一些的琥珀色,没有笑起来的时候看人总有一种审视的感觉。
因为齐爸爸和齐妈妈的良好教育,齐怀瑾从小就不觉得性向是个需要避讳的事情,他不得不承认,最近他的一切轨迹都在偏离原本的轨道,在有闵旸在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去看向闵旸,也并不抗拒他的吻。
他可以接受自己喜欢闵旸的事实,但是齐爸爸和齐妈妈或许没办法接受,而且闵旸还是个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的鬼,按照之前那些零碎的梦境和记忆来看,他之前甚至还利用过齐章。
闵旸的情绪忽然激烈起来,他紧紧扣着齐怀瑾的腰:“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阴间姻缘簿上你我名字紧紧相依,我们已经被承认过,你难道真的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我还活着,你总不能让我现在就死了陪你。”齐怀瑾无奈,一遍遍抚摸着闵旸的头发,“而且就算我死了,怕也是没有你这么浓重的怨气能支撑我有理智,你可以做到的事情不代表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