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他(107)
薄天摩挲着那些熟悉的老茧:“阿光,我是不是也对你不够好,仔细想想,那个逆子做了年轻时我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
步光安抚似的拍了拍薄天的手背:“都过去了,留在你身边,这是我自愿的选择,与人无尤。”
一周后薄应转到普通病房,陆祈望每天都守在他身边,他有了记日记的习惯,拍一张照写两句话简简单单记录当下。
他手机里上百张薄应的睡颜,有皱眉的、舒展的、嘴角勾起的、还有痛苦的。
每当薄应露出痛苦的表情,陆祈望都紧紧会握住他的手,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薄应,我知道你很疼,坚持住,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在陆祈望的要求下,他拿到了薄应的详细诊疗记录:头部遭受重创导致颅内出血,进行过二次开颅手术,术后长期昏迷不醒,并产生了严重的肺部感染,后续有可能引发视力障碍、肢体麻木等多项后遗症。被石膏吊起的腿,在这些飘红的指标面前,反而是最不严重的一个。
记录最后附了一本书那么厚的检查报告,一项项指标偏离基本范畴,超标得触目惊心,陆祈望越看越揪心。
因为有全国最优秀的医疗团队做后盾,不计后果的花钱如流水,最高科技的仪器维持着生命体征,才多次把命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跟时间赛跑跟阎王抢人,这其中缺少任一条件,薄应可能早没救了,陆祈望连光想着都心惊肉跳。
几天后薄应在一个清晨醒来,他手指动弹了下,惊醒了趴在床沿睡着的陆祈望。
陆祈望看到后特别高兴地去叫医生,他太投入在激动的情绪里,以至于没注意到薄应醒来时眼底的疏离和冷漠。
陆祈望不放心护工,自己愣是熬了几个大夜,把眼白都熬出了许多血丝。
医生给薄应做了基本检查,指标大体正常,内脏功能也恢复了,只是腿的情况不容乐观。
断腿重接,薄应还没恢复知觉。
陆祈望打电话告知薄天薄应醒了,恰逢中午,薄天连午饭都没吃,迈着蹒跚的步伐赶来了。
父子在病房里谈了很久,陆祈望贴心地把门关上,给他们留出空间,自己下楼随便走走。
纪修染也知道薄应醒了,他给薄应打电话没接,于是转头打给了陆祈望。
陆祈望把医生原话复述了一遍,纪修染下午就带着一捧花和水果来了。
那会儿薄天刚走,陆祈望空了一上午,依旧没能跟薄应说上话。
纪修走染进病房,本来兄弟间的聊天没有不能让哥嫂听的事儿,也就没想避开陆祈望,但他才刚坐下,就被薄应授意来关门,把陆祈望晾在了门口。
陆祈望愣了下,只好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等。
一小时后,纪修染出来开门,表情很凝重:“我哥不肯见你。”
纪修染只是传达薄应的意思,“我哥说他不希望你因为他的事有压力,你先回去吧。我哥那人就那样,认定的事说一不二,我会帮你劝劝他的。”
“他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吗?”陆祈望问道,早晨做的抽血检查,这会儿结果该全部出来了。
“出来了,恢复得不错,除了左腿还用不上劲,但可以用拐杖代步。”纪修染还算乐观,“但医生说,那条腿想恢复正常,几乎不可能。”
陆祈望沉默了。
“我哥说你不要觉得愧疚,这是他欠你的,就当还那十年和你的名誉损失,他以后不欠你了。”纪修染顿了顿又问,“你有很多人追吧?”
陆祈望被问的莫名其妙:“啊?”
“他说你可以选季宴礼、邵白或者其他什么人都行。他放你自由了。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跟任何一个人在一起。”纪修染哽咽着,“我哥不会再阻止你了。”
陆祈望欲言又止,他甚至想过薄应是不是在以退为进,“我觉得他对我可能有很多误会,让我见他一面,只言片语根本说不清,我要当面跟他谈谈。”
纪修染叹了口气:“我哪敢忤逆他啊,或许哪一天他想通了会去找你,在此之前,请回吧。”
薄应铁了心不想见自己,陆祈望想不如给彼此一点时间。
反正薄应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需要康复,反正现在以后都有大把时间,他去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历经生死之后,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也不打算再逃避。
他想重新给薄应一次机会,在此之前,需要清空一下两人从前不快的回忆。
陆祈望重游了欧洲,这次他做好了攻略,由北及南,只要是感兴趣的国家他就去走走。
他又去看了极光,这一次的心态与上次完全不同,那会儿压抑悲愤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这次却是怀着很轻松的心情在欣赏极地不可思议的世界之景。
他重重呼出以一口冷气,把薄应的微信当日记本记,他拍了一张绚烂多彩的极光照片发过去。
2023年12月2日,重游芬兰,感慨颇多,人生其实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再多的困难回头再看,不过尔尔。
薄应依旧没回,但收到纪修染的消息。
[我哥突然肯好好配合治疗了,我想应该和你有关。你继续给他发吧。]
陆祈望在北欧住了一个月,把北欧五国游了遍,实在受不了极端的严寒,于是选择南下。
接着去了丹麦接壤的德国,慕尼黑的啤酒屋还在,只是waiter已经换了人。
陆祈望点了一杯无酒精啤酒,离开前留了一大笔小费。
他举起手机在啤酒屋前合了影发给薄应。
2024年1月1日,元旦快乐!我到德国了,前几天是圣诞节,这里的圣诞氛围很浓,我收到一个圣诞老人给的红袜子,你猜袜子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