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请闭眼[无限](155)
“上道。”
他接过铁棍,赞叹了一句。
楼层逐渐往下,头顶闪烁的是昏暗灯光,周围空荡荡的,只远远地瞥见地面上摆放着四把矮椅,矮椅中间,是一张放着蜡烛的木桌,上面不知道涂了一层什么东西,远远看去,脏兮兮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屏住呼吸走了过去。
江漾走到了左边,孟白走到了右边,楼中静悄悄的,只依稀能听见走路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走近一点才发现,原来桌上那一层脏兮兮的东西,竟是一张被活剥下来的人皮。
反向铺平在桌面,包裹着木桌,散发着阵阵恶臭。
蜡烛燃了一半就灭了,只留下一根残缺不全的余蜡,顺着圆身滴落在人皮上。
不远处的四方角落里,还摆着一些同样只燃了一半的蜡烛,流着干涸的红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诡异至极。
江漾道:“这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吗?”
孟白拿着铁棍走了一圈,皱眉吐出了两个字,“招魂。”
相传,人有三魂。
胎光,爽灵,幽精。
小孩的魂不稳,容易被吓走,被吓走后最典型的表现为半夜啼哭,睡不着,指着房间天花板或者角落说有什么东西看他。
这种情况下,父母朝便会听从大师的建议进行招魂。
但那种招魂方式,是再走一次丢了魂的地方,用碗边敲边喊小孩的名字,在他们眼前这个,似乎不太像。
成年人很少丢魂,可这座写字楼……
“孟白。”
江漾突然呢喃般喊了一声,原本还在检查角落蜡烛的男人回头。
“啊!”
一声尖叫。
并不是孟白发出来的,而是他近在咫尺的鬼脸,那张挤满乱七八糟五官的脸,肿胀,恶臭,脓液,让他瞳孔紧缩,却没有叫出声,反而是那张鬼脸叫了一声。
孟白喉咙微动,紧绷着脸,在一秒内抡着铁棍猛然打了过去。
嘣——
硬物相撞的声音,鬼脸一下子飞到了远处,又缓慢挪动起来,警惕盯着孟白,快速跑开了。
江漾松了一口气,“那是什么。”
孟白眉头紧皱,“不知道。”他看向了空无一物的身后,“我只知道,这个蜡烛被他拿走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或者说,还有第二个不明生物。
想到这个可能,两人瞬间警惕起来,“这是几楼来着。”江漾问。
孟白:“五十八。”
呼吸蓦然一滞,江漾脚步加快,来到了窗户外面,一把拉开遮盖住的窗帘。
外界的雾霾几乎到了跟前,原本能看得清隔壁写字楼的地方,现在已经消失不见,只能看清周遭这方寸之地。
而雾霾之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狠狠行动,穿梭雾中,似庞然大物,又似无数个小东西汇聚而成,让人心尖发毛。
“外面有东西,它会进来吗?”江漾放下窗帘,问道。
无人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孟白也不知道。
他握着铁棍,来到了他的身边,透过缝隙,能看到窗帘之外的景象,低声道,“这样下去不行,还是需要再去找出口。”他抬头,与江漾四目相对。
“五十八为顶楼,这里摆着招魂的东西,那必有人丢了魂魄,至于那人是谁,我们还需要去找。”
江漾点头,“虽然没有规定在多长时间内逃出写字楼,但我有预感,越在这里待下去,我们就会越疲惫……”
“这座写字楼,会吸人的精气。”
孟白喉咙一咳,下意识地看向了他。
突然笑道,“来异世界之前,你也是写字楼。”
脑海中回想起眼前这张脸做的一切事,江漾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你倒是忘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孟白尴尬一笑。
“先……找出口。”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说着,拿着铁棍率先往长长的走廊走去,边走边说。“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个鬼脸为什么要偷走蜡烛。但我猜,和逃出写字楼应该有些关联。”
江漾扬了扬唇,对他的态度也有些无奈,不过当务之急,的确是先逃出这座写字楼。
但他们进来写字楼这么久,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写字楼里,这些鬼脸的行成,应该是打工人的怨气引起的吧。”
“你没有记忆,不知道打工人的辛苦。”说到这儿,江漾颇有几分感同身受,“朝九晚五双休算是条件比较好的了,有些地方,是单休,且朝九晚六,经常加班,干了一年,也涨工资,就是被老板薅羊毛。”
孟白愣了一下,的确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张了张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前者下了楼,后者边跟边说,“所以我猜测,这座写字楼,之所以会封闭起来,应该是被压榨的打工人怨气太重了,这个副本存在的原因,以及创造者,应该就是打工人想为自己发声。”
或许是代入感太强,又像是有人能懂他们的不容易,漆黑的楼道之中,坚硬的墙壁上,猛然映照出一根根手指,一张张人脸,墙面被他们挤压成人的模样,像怪奇物语的怪物,它们拼命想冲破牢笼,却发现任凭他们怎么努力,也破不了这最后的一层隔阂。
它们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外面的人身上,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江漾的手臂,紧紧扣住,想开口求救,却发现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绝望与死寂弥漫在它们心头,墙面再次恢复了平静,被抓住的手臂蓦然松开,江漾与孟白下意识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