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贵族学院的万人嫌(229)
齐昀在许凛的沉默中心领神会,同时露出了幸灾乐祸和后怕的两种表情:“幸好我没说,我差点也想放弃,再顺便劝退他了。”
“你也会想着放弃?上一任选期你可是风头无两。”
“那不一样。”齐昀笑了笑。
混日子混久了一时兴起,总要做点什么成绩交差,所以上一任选期他成功推动教育法案落地。偶尔做点贡献有利于身心健康,别以为他没发现,南序那段时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崇拜。
但校内学生的事情,无论再怎么争议或者妥协,无非涉及着资源分配、校园安全以及学生权利。对那些人而言,是可以在适当时候抛出来的饵,彰显自己的退让。
但这一回不同,更顽固的利益壁垒难以撼动,站在利益那一端的群体不可能让步。在漫长的博弈中,齐昀自然产生了个体的抗争注定徒劳的想法。
话题本应沉重,但围绕着南序,又带着点分享“育儿经”的温柔。
“放弃没什么,那个孩子不会指责别人的立场,但你不能阻挠他做什么。”
由于南序把他们当作了信任、给出指引的老师,所以标准更严苛,提都不能提类似的他不爱听的话,否则南序就会捂住耳朵生闷气。
中庭前的矮灌木疏落。同一片气候孕育了相似的植物,从年轻时来到这座城市,就读、工作,偶尔会恍惚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走出过诺伊斯那个校园。
许凛接着说:“有时候觉得诺伊斯的教育很成功。”
在潜移默化中训化着所谓的精英主义,趋利避害,选择最安全的路。
“不过南序在里面单纯只学了课本的知识,没有接受默认的规则。”许凛敛下眼睛,微微一顿,“幸好。”
他的声音在注意到病房里走动的身影时越压越低,穿过玻璃,目光落在白墙映出的修长身影上。
“我先走了,急着去找医生。”齐昀和身边人道别。
许凛有了担忧:“南序哪里还不舒服吗?”
齐昀摇头,露出老狐狸一样的神色:“去串通医生,把医嘱建议的出院时间延后,让他乖乖听话多休息一会儿。”
南序比其他人设想得更加安分,没有强求要提早出院。
止疼药劲过了,进入身体自主的修复期,隐约的痛意随之浮现,它没有那种自我受虐的喜好。
再加上外面那群人恨不得给眼里安装个检测仪器,方便随时随地给南序做体检。
内外因叠加之下,南序仿佛在十几平米的地方给自己安了个纯白小窝,专心宅下来。
宠物最好不要进入医院内,格洛里没办法进来,不过医院除了医护人员,还有几只原住民小猫在每天上班,踩着轻盈的步伐从南序眼前不紧不慢地经过。
竟然没有反应?
它们又不疾不徐地经过。
南序终于领悟,抬起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摸过它们的尾巴。
好在近几日天气晴朗,打开窗户沁入的寒意尚在接受范围,南序就一直开了窗,方便几位上班猫来打卡。
外面的世界在翻滚涌动,那些人似乎应激了一般,不让任何风吹草动影响到南序,构造了真空一般的环境。
电视机里被塞了一堆影片,南序一周以内几乎速成了电影鉴赏大师。
进入南序病房的正门有两条路。
一条从住院楼大门走正路进去。另一条得从后方的小花园绕到病房正门,这样就得经过南序的窗前。
“有点无聊啊。”南序趴在窗台,单手手肘贴着木头边缘,指尖随意敲了下窗框,唇线向上弯了点,“谢倾,再哭个给我看看吧。”
正好走过来的谢倾:“……”
花丛里的猫从喉咙里溢出一声长长的“喵”,像在附和大王的话。
晴朗的冬日清晨,光天化日之下,所有的面部表情一览无遗,谢倾的眼眶干燥,没办法临时挤出眼泪,满足南序的要求。
而且这么多天,南序脸颊、唇上的血色慢慢养了回来,澄净的阳光一晒,皮肤透着盈透的生气。
谢倾对上这样的南序只会扬起笑,实在没办法再哭出来。
既然被叫住了,他索性停在这儿和南序聊天,走向窗台,把窗边的花瓶换上了真花。
经过科技日新月异的努力,冬日不局限于温室仍能绽放的鲜切花品种不再一家独大,谢倾会在纸花与真花之间随机选择放在花瓶里。
“出院倒计时三天。”南序吞着药片,像在嚼糖果,讲话时齿间溢出了浅淡却难以忽略的锋芒,显然预示着有人要遭殃。但由于下一秒药的苦涩涌了上来,他的眉间立刻挂上一把小锁。
谢倾拿东西碰碰南序的唇,南序的舌尖融化了点清甜的味道,意识到是糖果。
清清爽爽的莓果甜味,压住了药的涩意。
谢倾向南序确认:“甜吗?”
南序很善良地用点头回复了这句废话。
“那……”谢倾以一贯冷静的口吻,镇定地问,“可以让我证明一下吗?”
同时陷入了沉默,然后南序哼笑了一声。
谢倾也笑起来。
把“甜”换成了“苦”,这个套路在前几天晚上很眼熟地发生过。
长久的注视,彼此的影子映在眼睛里,忐忑地靠近时微凉的空气倏然被隔绝开来。
谢倾的手握住南序,他们已经很习惯牵手,手心、手指、指尖,摩挲过每一个位置,错开角度,牢牢扣在一起。
鼻尖相碰,抵住额头,南序的眼睫毛扫过了谢倾的皮肤。
“上次的不算初吻,你记得忘了。”谢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