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贵族学院的万人嫌(52)
聚光灯照射的笼子位于舞台中央,灯光之外,许许多多黑魆魆的鬼魅的目光兴奋地注视着这场演出。
驯兽师成功驯服野兽是一种表演的形式,弱小俊美的少年负隅抵抗终究逃脱不了被野兽捕食的抵抗也是一种表演形式。
裴屿了然,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南序撑起手,腕上凸起的筋骨像清瘦的花枝:“如果你有了那个,能有多大的把握赢呢?”
“百分之八十吧。”裴屿真的认真思考了。
他的耐力很好,只要1号不一上来就发起攻击,他就可以慢慢消磨对方。
不过说来说去也只是一个假设,裴屿鼓起勇气,故作轻巧地用玩笑的语气说话:“怎么?你有吗?”
其实他想问。
如果有,你会给我吗?
感觉很冒昧,他不打算自讨没趣了。
南序耸了耸肩。
很简单的小动作,被他那么一做,像绽放的花一样。
从小困顿贫苦、无法让任何愿望得到满足的经历使裴屿习惯于抗拒沉迷于某样事物。
他怕再多聊下去,会更不想离开,于是伸手揽过了那束花。
“走了,开学快乐。”
“开学快乐。”南序竟然在他身后回应他了,一如既往泠然的声音。
因为过分平稳甚至令人产生了安心的感觉,仿佛他真的还有命活到开学。
裴屿笑了笑,沉郁的心情在这片刻愉快了一些。
他沿着熟悉的路回到自己的家中。
裴奶奶在户外晒着太阳,远远瞧见他以后就露出笑容。
裴屿也迅速调整好表情,把花束放在她的怀里。
裴奶奶说:“你去小蔷薇那里了?早知道让你把我织好的围巾带给他了,他上回找到我说他要开学了,送给了我礼物,我还没有回礼给他。”
“送了什么?”裴屿蹲下,帮老人家掖好毛毯,温柔地询问。
裴奶奶很高兴地向她的孙子分享。
“应我要求,我想让他送我蔷薇的标本。他说现在不是蔷薇的花期,先欠着我,然后送了我一幅我的肖像画,一会儿回去你帮我把它挂起来。”
“哦,竟然还有你的。”裴奶奶炫耀了一小会儿,终于想起来。
什么叫做竟然。
裴屿失笑,转念一想,用“竟然”这个词的确很合适。
他敛下眼睛,无意识地期待那个礼物。
裴奶奶看不惯他那幅故作不在意的样子,直接点出来:“小岛,做人要诚实,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
但是她比较善良,没有刻意为难裴屿,直接拿出了送给裴屿的礼物。
“他说,不算礼物,但是或许你可以用得上。”
很简约素净的一个小布袋,上面有出自梅琳达女士手笔的白色小花刺绣。
蒙特佩斯已经很少使用香囊,香水代替了香囊香袋这些中世纪的饰品。
裴屿愣在原地,空白了一瞬间,小小的香袋躺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只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香囊的气味很奇异,刺鼻的芬芳,味道浓郁,谈不上好闻、但也谈不上难闻,只觉得气息很强烈。
裴奶奶嗅嗅拿给裴屿时手上沾染残留的味道,好奇询问:“为什么突然给你这个?你们是不是背着我交流什么呢?这种香味一点不像你或者他会喜欢的味道。”
裴屿模糊的思绪忽然渐渐清晰。
他维持着半蹲在他奶奶身边的姿势。
天光云影浅淡像水彩晕开了。
邻居家那只喜欢越狱的三花猫沿着墙沿轻巧跳进他们的院子里,优哉游哉地准备走向平时总投喂的两只人类。
在几十米远的地方它却忽然拱起身子,竖起飞机耳,随时防御又随时进攻的状态。
裴屿第一时间挡在他的奶奶面前。
“小猫今天怎么了?”他奶奶探出头柔声地询问,伸手想要招呼它过来。
小三花动了动粉色的鼻头,头也不回地跳回石墙边原路逃跑。
裴奶奶很敏锐,瞬间望向裴屿手上的东西:“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她问的是猫,但裴屿条件反射,回答得却是他自己:“不是。”
“问的不是你。”裴奶奶说。
裴屿忘记了回答。
手里的东西把先前的驯兽师故事和未来的比赛蓦然串联起来。
还有南序那张看起来冷淡强硬、永不心软的脸。
裴屿轻轻攥住掌心,柔软布料塞满手里的空隙,和肌肤太贴近,沾上了人体汗津津的温度。
他一向自诩理智清晰的大脑竟发生了错乱,退化成了无法思考的动物。
蒙特佩斯的冬季的风沾染着当地懒散的习惯,喜欢轻悠地晃荡。
那股香味在随风涌动。
漫无目的的风穿过了裴屿的身体,让落入耳边的风声变成数不胜数的心跳。
……
南序没有接受安东尼奥的邀请,去观看裴屿和1号的比赛。
安东尼奥在电话中极力渲染场地的恢弘磅礴,据说搬到了蒙特佩斯迄今最大的私人所有的圆形剧场,众多权贵要来旁观,他会为南序留出最适合观看视角的一个位置。
南序说没兴趣。
听出南序话语里的冷淡,安东尼奥知情知趣地不再多言,和南序寒暄了一会儿再挂断。
对原著的破局似乎很简单。
只要守在裴奶奶身边,在裴屿疑似死亡的消息传来时告诉她裴屿还活着就可以。
可老人家一旦知道裴屿打黑拳的真相,认为自己拖累了裴屿,或许仍然会选择同一个自杀的结局。
亲情让这道题变得复杂难解。
唯一保险的解决办法就是裴屿赢得这次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