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义的记忆力没话说,姜迟是那些被献祭的孩子中最大的几个的其中一个。平时木讷不怎么言语。直到李恩义说要挑选人去赵国学本事,他表现的异常渴望和积极。
他是第一批过来的,李恩义这次又带了人来,头一批留下的人都表显出想回自由城。杜心淑自告奋勇留下来继续打理生意,看着像为他分忧,姜迟也主动说要留下来。
这俩人……
“树神?嗬嗬!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几乎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仿佛只是白光闪了下,有什么球状物飞了过来,咕噜噜滚了下来,径自滚到赵摇光脚边。
赵摇光尖叫一声,就要晕倒,拽着了赵尉。
赵尉害怕脖子上的匕首,吱哇乱叫。
仿佛旧时情景重现,李恩义的脑子一片空白,短时失去了反应能力。
捆着的少男少女也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鲜血喷涌在前后人的身上。没有了头的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紧接着有人嚎啕大哭。
这个少年叫李崛,热情天真,性子很好。名字还是他跟李恩义求来的。
他虔诚的信任着他,信任着树神会将他们带回去,所以他一直表现的很坚韧乐观,对于永荣侯府的逼问也一直缄口不言,被关进牢房的时候还鼓励同伴们不要丧气,直到见到李恩义,也是第一个叫他的人,笑容灿烂,充满希望。
“秦侯明你干什么!”永荣侯也是吓了一跳。
招呼都不打一声,他的一双儿女还在对方手里呢。
秦候明却不看他,一双过分长的手臂握着一把染血的大刀,“放了我外甥外甥女,或者我杀了他们所有人陪葬!”
没有讨教还价,上来就直接杀人,震慑了所有人后再提要求。
守城将秦候明是行伍军人,对阵杀敌,镇压暴民,上山剿匪,手下人命无数,是真正的视人命如草芥。
他看着李恩义仿佛被吓傻了的呆滞表情,舌苔厚重的舌头舔了下嘴角,“我数到三……”
挥刀向上,眼前是呜呜哭成一团的少年少女。
看着人高马大,说到底也只是孩子而已。
“二……”
李恩义像是终于回过了神,面上没什么变化,手起刀落,斩向赵尉的左臂。
火光熠熠,所有人都瞧见了他的动作,却无人来得及阻止。
有人目眦欲裂,有人只来得及喊出一个:“你……”敢!
“哐当!”仿佛是老天爷同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那镶金嵌玉的匕首,看着锋锐无双,却在用力砍向赵尉手臂的时候……断了。
连根折断,只剩一杆手柄。
赵尉反应了下,忽然不合时宜的骂了句:“艹!周瘸子骗我!”
败家玩意砸千金买了把“削金断玉”的匕首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破烂玩意。
秦候明已越过众人朝李恩义杀了过去。
李恩义这几年来勤学苦练,在卓忱所点拨的弟子中资质也算是中上等。继续苦练下去,十几二十年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剑客。
不过卓忱的嘴里从来没好话,除了打压,就是嘲讽。
仿佛是印证了卓忱的话,李恩义的腿似灌了千斤泥浆,沉重的挪不动步子。他心里叫嚣着“跟他拼了!”手里却只来得及打开腰间的机括抽出软剑。
本应是震惊世人的神兵利器,骤然出场连一个华彩都没有,就被秦候明的大刀拍在右臂上,整个人一麻,连人带剑都飞了出去。
他没有中毒,此刻却连双。腿胳膊都使不上力,腔子内的血液冻结,浑身上下都是硬的。
李崛死不瞑目的眼同他对上,脸上似乎还挂着笑。
少年少女们停止了哭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李恩义不敢看他们,欺瞒了他们这么久,装腔作势,狐假虎威的赢得尊重,最终被揭开了面具,他什么都不是。
什么也不是!
“我就说是个神棍!哈哈……”一双大脚踩在他的头上,用力碾了碾。
李恩义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死了,他失去了意识,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不知何时被拖回了牢房。
等他再次有了意识,四面鸡飞狗跳,有一道道
的鞭影落在皮肉上。
有人咬牙切齿:“滚开!都给老子滚开!不长眼的贱民!”
李恩义浑浑噩噩的躺在地上,感觉被谁护着,除了各种异味,杂乱的人影,分辨不出其他。
那道尖锐的声音他倒是听的分明。
“一个江湖骗子也值得你们这么护着他!你们是不是都中了他的邪术?学学人家姜迟,可不比你们有脑子!”他抬脚猛踹离得他最近的少女,带动手镣脚镣哗啦作响。
“少爷,你忘了我说的了,你不能杀他,他是自由城城主的亲眷。”
混沌的脑子仿佛被利箭狠狠扎入了脑子,李恩义陡然清明过来。
他抬起上半身,从簇拥的人群后坐了起来。
“我呸!”赵尉骂骂咧咧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教训我!”
“就凭我很快就是你小娘了!”女人千娇百媚道,伸出一只手,若有似虎的勾了他一下。
赵尉到底是男人,还是同他好。色的爹一样的男人。不觉受辱,反心驰神荡了下,忍不住上前,想去拉她的手。
被女人身后的嬷嬷发出重音喝止住了。
“轻浮!”嬷嬷看不惯杜心淑,又拗不过主人的意思。
赵尉不好在外人跟前举止放浪,只用眼神勾了勾杜心淑,心情愉快的走了。
他早两个月前第一次见到杜心淑就看上她了,可那会儿她像是高不可攀的天上明月,他连多说几句套近乎的话都觉得轻薄了人家。如今既落入了赵府,还不是迟早是他的人,他甚至谋划着今晚就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