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握着“诛邪”宝剑。
诛邪剑身软如白练,杜心淑拿在手里,剑刃晃眼,削铁如泥。
众人只犹豫了一下,将她纳入队伍中。
杜心淑抬手给了身边少年一巴掌,“你刚在犹豫什么?你还拿棍对着我!”
少年憨直:“我不知道你是好是坏。”
杜心淑踩了他一脚,“没有我,你们早被用刑了。”又抱怨道:“我还以为你从此后要一蹶不振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精气神。”扭过头一看李恩义那张艳色无双的脸上死气沉沉的眼,翻了个白眼,“赵连忠和姜迟一大早就领着秦侯明和永荣侯那老不死的去了鬼死林,看这时候要么得手了,要么就在回来的路上,搞不好现在出城正巧撞他们手里。你要跑怎么不早点!”
众人边打边退,还不忘回怼:“杜姐,你到底是哪边的?”
杜心淑:“跑得掉我就是这边的,跑不掉就是那边的。”
周边几个少年纷纷看过来,差点叫家丁寻到空隙刺过来。
杜心淑却不管他们,瞥了背后的李恩义一眼,“你怎么说?”
李恩义:“跑不掉我就是罪魁祸首。”
这就是主动揽下所有罪责的意思了。
杜心淑笑了下,将诛邪递还给他。
李恩义却不接,他都不会使剑了,拿了只会让他自惭形愧。
诛邪的剑鞘是由特殊的材料制成腰带,腰带上有机括,嵌了宝石的剑柄露出,别在后腰。衬得腰更窄。
往日,李恩义行走都带着诛邪,一截腰身,独成一景。
永荣侯府内人手不足。赵尉一听地牢的囚犯都跑了,吓得不敢露面,机智的将自己关密室去了,也不管他的母亲妹妹和一串美貌妻妾了。
少年们很快打了出去,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
街上行人并不多,远远见到人声喧哗,棍棒相接,直接闭门锁户,躲在窗户下往外偷看。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居然是从侯府打出来的。”
“打得好!嘿!那不是孙胖子吗?哟,可怜哎,我当他早就死了。”
“你疯啦?开什么门?”
“那人是我二表叔啊!”
“秦侯明一大早带人出城了。你敢让你二叔进屋,等他回来,你还有命!”
一群人跑至中街,眼看着就到城门口。
不巧中又是那么的巧合。
足有百人的队列正正当当堵在官道上。
姜迟被绑着双手,脖子上系一根麻绳,他年轻体力好,除了鞋子掉了一只,其他看上去都还好。赵连忠就有些惨了,脸上身上都是擦伤,破开的衣裳有血渗出,像是挨了鞭子。
李恩义的脸上只剩一片死寂。
果然是这样,顺利的背面就是艰难险阻。
他就知道,有他的人生永不可能顺顺
利利。
秦侯明前倾着身子坐在马上像头长臂猿,他摸到了挂在马上的钢刀,面上露出嗜血的笑:“小子,还学不会乖啊!”
李恩义面色苍白,已没了思考的能力,他心里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都散开!分开跑!能活一个是一个!”
少年少女们止不住的发抖,咬住了唇,不动。
“要死一起……”
李恩义:“走!”
“今天你们都得死!”钢刀被摔落在地,徒劳一天一无所获的秦侯明正积攒了满腹的烦躁无处发泄。就算今日他们不跑出来,他也是要逮几个出来再逼问出更多的讯息。问不出就杀,反正人多。
恐惧在所有人心头蔓延,却无一人独自离开。
连先前叫嚷着要叛逃的杜心淑左右看了看,重重的叹口气,也将刀剑对准了正前方的敌人。她有心当内应保住他们,可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视死如归的模样,心里也知道想保也保不了多少人了。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眼看着同伴们一个个的死去,自己也要屈辱的活,一辈子留下心病,那还不如豁出性命痛痛快快打一场。
李崛的死措不及防。现在他们既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就绝没有留下同伴独自逃跑的道理。
永荣侯从马车内探出脑袋,一眼看到杜心淑,“美人儿……”
“啐!美你奶奶!”
秦侯明目光一沉,踏马飞身而下,钢刀携着疾风呼啸而来,无人后退。
少年们不论手里拿了什么,举起就迎了上去。
李恩义的足下仿佛有千钧重,先前还能僵硬的挥砍,至少能勉强自保,此刻却连举刀都办不到了。
他的脑海里无数次回放李崛被砍掉脑袋的画面,甚至灵魂抽离,目睹了上一世自己被五马分尸的全过程。
周围的人被打散,倒地,叫嚷声,哀嚎声,一声声的远去。
那钢刀迎面斩来的时候,他甚至还微微抬了下巴,闭上了眼。
也许这一生不过就是他的一场梦,是他临死前的幻象,他早就死了,死在宫变,死在自己的亲兄弟手上。
唉,可惜梦太短,醒的太早。
“李恩义,你为什么不还手?”清脆的嗓音,有种熟悉的呆萌。
他猛然睁眼。
锋锐的钢刀近在眼前,几乎要贴上他的眼皮。
泥巴糊满全身,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仁。她一手握住秦侯明举着钢刀的手腕,姿态轻松,疑惑不解的扭过头看向李恩义。
“!”李恩义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
秦侯明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惊涛骇浪,他不敢妄称绝代高手,但镇守一方,也是赫赫有名。一双重拳猿臂更是有千钧蛮力,怎么就被个小泥娃子轻而易举的给擒住了,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