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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干掉前夫上位后(105)

作者: 一山兰 阅读记录

江岚是道地的戏迷,早就知道香兰班的名头,却还没拿耳朵真正听上一听。闻言她有些活动,又被柳乐一撺掇,答应明日再住一天。

第二日恰好十分晴朗——在这样的日子里,猫儿乐于往朝南的坡上一卧,接受日头懒洋洋的抚弄。遵照医嘱,柳乐每日要在室外晒晒太阳,戏台子便搭在花园中一座扇形亭子里。亭两边皆连着回廊,廊中也置了桌凳,摆上茶果,府里的大小丫头媳妇都挨着坐了。

亭子当中设一张罗汉榻,两边各一张圈椅,都铺着狐皮坐褥,彩蟒靠枕。江岚要往椅子上坐,柳乐硬按她坐了中间的榻,自己往旁边一张椅上坐了,接过戏单,不在意地说:“娘别让了,王爷不爱听戏。”

这时早有人又搬了椅子来,予翀就在柳乐旁边坐了。柳乐只管低头看戏目,把江岚素日喜爱的戏都点了一遍。

江岚请予翀点,予翀推辞说:“我不大听戏,也不懂,请母亲挑喜欢的点。我过来瞧瞧茶水是不是都齐备。”柳乐就向江岚做个口型:“我说吧。”

江岚不安道:“那怎么成,她两个都不爱听戏,竟成专给我看的了。”

“我陪母亲听两出。”予翀说罢,唤领班上来问,“‘错认’和‘传信’能不能唱?”

领班已做了老旦装扮,连忙笑答:“唱得。‘刘郎归家’平日唱得少,未列出戏目,小班当使出全副本事,贵人们只当听个新鲜。”

开场戏过了,便唱予翀点的两折戏。这“刘郎归家”说的是唐人刘元甫进京赴试,回乡途中路见不平,被贼寇乱刀砍死,魂魄附于一贼人身上,后与妻子团圆的故事。台上正唱的“错认”是刘元甫换了面目,不敢公然露面,只回家悄悄看视妻子碧箫,被碧箫发现,当作歹人拿门闩打伤,逃往深山的一段。

柳乐从没看过这出戏,不知前情,只当碧箫打的就是个恶棍。又见缉拿盗贼的官员、道貌岸然的里正、好事多舌的邻人相继登场,纷纷在碧箫跟前聒噪,心想:不会点就点个熟戏听,非要自负学问,点这么一出生僻戏,词又不好,乱哄哄什么看头。

及至听到刘元甫在山中的唱白,柳乐方听出点意思来。刘元甫怕告知妻子实情,又怕妻子从别处获知他的死讯伤心,想要亲口对她说并劝她改嫁,可又担心自己是个贼人模样,要叫官府拿去,思虑再三,只好假托是来送信的,将字刻在树皮上,约碧箫进山见一面。柳乐不禁心酸,觉得他真是个可怜人。

再往下看,碧箫见丈夫久去不归,日夜担忧牵挂,买柴得了刻消息的树皮,以为自己误伤了丈夫的信使,追悔莫及。扮碧箫的正旦低眉唱道:“急风催破状元花,骤雨敲碎鸳鸯瓦。愁闷闷,痛煞煞,一片糊涂作生涯。惊了鸿雁散了霞,难见我那冤家。”

听到这儿,柳乐感觉予翀侧头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他是借戏词骂她糊涂,不分好歹,不像人家的妻子温柔贤淑,善解人意。难为他特特找到这出戏。

她扭头对母亲说:“我不懂碧箫这么自责做什么,半分都不怪她。那个刘元甫变了一副样子,又是躲在窗后偷窥,又是说话不清不楚,我看也该打出去,要是认成好人才怪了呢。她倒怨自己糊涂,可见真糊涂。”

江岚说:“她倒是不糊涂,不过是后悔自己莽撞,害得人家受了伤,又被官府追拿。”

“这都怪刘元甫不好好说话,说清楚不就没事了。——后面呢?”

“后头她去山上,见了贼人刘元甫——不能再说是贼人,就说黑衣裳刘元甫吧。黑衣这个告诉她刘元甫被贼人杀害,他自己本是贼人,被刘元甫的义举所感,弃暗投明,才来给她报信。后来碧箫报官,将贼匪一网打尽,唯放过了黑衣刘元甫。”

柳乐叹口气:“碧箫倒算是个坚韧女子,她最后认出丈夫没有?”

“最后菩萨显灵,把刘元甫真身还了回来,那时候两人才相认。不然怎么认?黑衣刘元甫来求亲,她还拒绝了。”

“他来求亲?”柳乐不屑道,“这个刘元甫没道理得很,本来就是她丈夫,求什么亲,试探不成?他想要碧箫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既是试探,可见心中不信,既是不信,还称什么夫妻?”

江岚说:“他也没办法。一声不吭走罢,舍不下,再说留碧箫一个人也难过;告诉她实话罢,自己偏成了个贼人,又怕她心里嫌弃。”

柳乐想一想刘元甫确是为难。这故事不知哪里令她触动,又觉得怪不对劲,说不出的感觉。“反正这整个戏就没有道理,难怪愿意听它的人不多。”

江岚笑道:“先前我也没觉得这戏好,今天听这几人唱得倒有味儿。你细听听——看戏是看戏,讲什么道理?”

“可不,”柳乐点头道,“戏里才会有菩萨显灵的事,要是戏外,就凭刘元甫不肯对妻子开诚相见的糊涂劲儿,让他一辈子后悔去吧。不不,要是戏外,连这个故事都不会有——全是乱编造。”

“哪个故事不是编出来的?”江岚越过柳乐瞥了一眼予翀,低声说女儿,“你今天怎么了,好生往下听罢,这么些话。”

不过予翀只点了两折,这时也就唱完了,柳乐心里倒有点想知道黑衣刘元甫来求亲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可她嘴上只装作丝毫不感兴趣,说:“整个‘刘郎归家’最好的难道是这两出?我看没多大听头,后面不知能不能好一些。”

“后头的戏也不好,没有必要听。”予翀说了一句,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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