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干掉前夫上位后(145)
柳乐没答。“多谢你救我。”她只说出这五个字,自己也感觉太生分,咬住嘴唇。
予翀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思,不愿让她承情,只微笑一笑说:“人命关天,岂能不管,何况那时候我很有把握,不是要舍了自己的命。”
“不是说你不会水?”
“会,只是我懒得向人说那么多。”予翀又笑一笑。
闻者有心。柳乐想自己是不是也包括在懒得说的人中,倒不好再问。
顿了一会儿,她问:“你是在船上瞧见了?”
“你们刚落水时我没看到。”予翀低下头,“幸亏有人看见喊起来,但那时离得还远,江上船又多,我怕乱起来把你丢了,又多等了一时。本以为你们会往下游漂,我想着跳到江里上龙舟去追,没想到你竟是漂来了,省去不少事。不过到底是太险,要是我陪着你们就好了。”他懊悔地补一句。
他站在那儿,不知是不是准备走的意思,柳乐急忙说:“我还想好好谢一谢李烈,若不是他,柳升和柳岸……”
予翀点点头:“由你安排。不过也不用太放在心上,那么多人,即便不是李烈,亦有别人能救两个侄儿。倒是你——”他定定地看着柳乐,“你真正救了魏勖一命。”
柳乐连连摇手,脸都红了:“我没有……那时他凑巧在旁边,但我不是想着要救他,我又不会水,自己命且不保,谈何救人。”
“魏勖本人说你救了他,小孩子心里明白着呢。”予翀笑一下,又正色道,“不管是不是凑巧,反正若非你把魏勖拉到你身边,若船上那两人抓住他,他便没命了。”
“那两个掌船的?他们要害魏勖!”柳乐惊呆了。
“他们是受人之命,有人要害魏勖,不然好端端的船怎会突然沉了?”
“谁要害他?”
“还不知道,我没问,跑不脱就是那些人。”
柳乐不知是哪些人,谁都不该。“他还是个小孩子啊。”
“可是他身在帝王家。”予翀平静地说,眼神很严肃,“一个不慎,就会给人可乘之机。”
柳乐感到脊背发寒,他也是在说自己吧。
他就是一个没小心,害瑶枝姑娘丢了命。
趁这时候,她可以问问那件事。但她止住了自己,——他不会说的,那是他最痛的伤疤,她何必再去揭开?
她的胸口又钝钝地疼起来,仿佛有个铁块硌着她的心。
予翀的话音变柔和了:“不用怕,不会再有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先前一个样。”
啊,先前。柳乐对上他负疚的双眼。他的目光并没有说出他的心,“先前”始终横在那儿。
“我不想做什么。”
“也不必担心柳升柳岸,他们都很勇敢,这些事……总是难免碰到,再长几年,不管遇上什么事,他们肯定能应付得了了。”
或许如此,人生在世,风浪是免不了的。可是一阵厌倦忽地袭上柳乐心头:他们这些人,永远不可能拥有普通人家那种亲密无间,他们得永远记着小心提防。予翀就是这么长大的,二十多年来,只有一次,他对另一个人完完全全打开自己的心,结果,却失去了她。
要是再保护不好身边的人,对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但他忘了,人死不可复生,一个人也替代不了另一个,想都别想!
两人都缄默了,终于,予翀说:“我要汤太医这段勤来着些,你要是有哪里不好受,尽快告诉他。”
看柳乐点头,予翀转过身。
柳乐想要抬起胳膊,却又酸疼得落下。她知道是因在水中太恐惧,拼命抓着那浮木,后来又死死抓住予翀不放所致。这时她才想起,不管予翀口里怎样说,他是拚出性命救了她,而她连句像样的感激都没有。
。
六日晚上,柳乐和巧莺在园子里散步,夜风很清爽,两个人都不肯回屋去,走了两大圈,柳乐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巧莺。
正走累了,看见花丛中两张藤椅,柳乐便去躺下,又让巧莺,巧莺却只肯坐着。她们都仰着头,望见天上几条稀薄的云飘来飘去;淡淡的、带着柑橘味的甜美气息钻进鼻子里,也不知是来自哪种花,身后是一片凤尾竹,叶片轻摇,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园子夜里也真美。”巧莺赞叹道。
“嗯,真美。”柳乐说,声音中带着留恋之情。
巧莺扭头向她望了一眼:“姑娘果真能舍得?”
柳乐扑哧一笑:“还以为你也算见过些世面了。——怎么不舍得?天下之大,美的地方可太多了。”
这时,柳乐已决心离开晋王,离开王府。除过巧莺,她没打算告诉别人——她不想让任何人来劝告、阻止自己。
其实端午前,柳乐心中就已种下这个念头,向巧莺透出了几分。因为说得含糊不清,巧莺总还以为虽过去了这么久,根子却还是在元宵那一桩事情,所以总不十分当真,每次都说一两句劝和的话。这回,她也说:“我就实在不明白,王爷那样好,都舍命救了姑娘了,姑娘还不原谅他,怎么还非要走?”
“谁是好人,就非得和他一起过吗?”柳乐故作轻松地一笑,又说,“正因他好,我才更下了决心要走。”
“姑娘这又是什么道理?”
“若王爷不是这么好一个人,我还得多掂量掂量:万一他不许,我只能偷偷离开,那他要为难我家人怎么办?如今看来,我倒是能向他直说,即便他答应得不痛快,我执意要走,他也不会硬拦我,而且肯定不会迁怒于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