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干掉前夫上位后(211)
有时严华笑话他:“没想到你过了而立的人,性子竟还能大变。”
“如今我看开了。”柳图眯着笑眼答。
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可惜他柳图远远不及父亲,但他还是有两个好儿子,他们会长成正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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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太皇太后在山上葬了谢音徵的地方,是片风水宝地,禹冲让人在附近另建起一座墓园,又安葬了他的姑母姑父、瑶枝——他的表妹楚莲的灵柩也从燕王封地运送回来,与她父母葬在一起。
春天里的一日,柳乐和禹冲去祭拜禹大娘一家。
望着两座大的、和一座稍小些的墓碑,柳乐伤心地说:“要是他们都活着,一家团圆,该多高兴啊。”
“他们下辈子会美满。”禹冲宽慰道,又说,“虽然下辈子做不了一家人,不过姑父姑母知道表妹和王爷在一起,也该放心了。”
“你真的相信你表妹会和王爷在一起?”
“怎么不信?王爷亲口对我说的,两个魂魄碰在一起,用不着说假话。”
“我是怕你表妹或许不愿意呢。”柳乐一笑。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吧,毕竟你们姑娘更明白姑娘。”隔了一会儿,禹冲又说,“你总是看得比我明白。我知道瑶枝是我表妹,也知道王爷心里有位姑娘,可要不是那次你说,我根本没想到她们竟是一个人。”
柳乐伸手在他脑门上一弹:“原来你这脑袋瓜也有转不过来的时候。”
禹冲笑了,解释说:“那时王爷告诉我他和一个姑娘有约,我总想着能立下这种生死之约,一定是位坚贞、勇敢的姑娘。而我表妹……起初是我太误解她,现在我知道,她是一个好姑娘,也很刚强,只是太可怜了。”他叹了口气。
“我也误解过她。”柳乐轻轻说,想着这位从没见过的姑娘,“她一直那么勇敢。”
之后,柳乐又来到谢音徵的墓前,放下鲜花鲜果,陪她说了一会儿话。
待柳乐站起身,禹冲问:“谢姑娘有没有怪我骗了她?”
“怎会怪你。谢姐姐现在一定很好。”柳乐想起谢音徵去得那样喜欢,不禁说,“而且恐怕你当时也算不得十分骗人,我想王爷心里或许真的想过她。”
“可是,他那时并没有提谢姑娘。”禹冲不同意,“他该是个一心一意的人。”
“不是那个意思。”柳乐摇头,“我总觉得……”可是她把自己的感觉说不出来。只有谢姐姐看明白了一切,并教给了她——不是宣之于口,是留在她最后的那个微笑中。想起谢音徵的微笑,柳乐唇边不禁也露出一个笑:那些真真假假、纠纠葛葛都不重要,离开了,就永远把它们抛在身后。谢姐姐不会再回来,但不管她去了哪里,那里绝非一个冷寂寂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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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回到王府,两人在亭子坐下。风儿和长长的柳丝一齐跑入亭中,直抚到人脸上,柳条上鹅黄的嫩芽一粒一粒闪着亮光。
柳乐忽地问:“你……在哪里?”
禹冲立即答道:“在一座山上的某个地方。”停了停又说,“上次我说派人去找,就是去将……他寻个地方好好葬了,你总不会想要……他迁回来,那可没必要。”
“我知道,我只不过问问。”柳乐也停了停,笑着说,“只是想来有点儿怪——等到我们都老了,死了,一起葬入王爷陵中,那个时候,可到底算什么?到底在哪儿,算是和你‘死则同穴’呢?”
把禹冲问住了,想了半天,笑着一挥手:“那个时候的事情不必管它,我们的魂儿在一起就是了。”
“那你怎么说得准,谁晓得魂儿落到天南海北哪一家去了?”柳乐笑问。
“你忘了王爷知道办法?还有那位道长,便是道长不肯传我,再过些年,王爷说不定会来找我。等那时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法子?”
“别问。”柳乐急忙说,“我不想知道,你也别问。”
“怎么,你不想下辈子和我——你这就厌了我了?”禹冲很不高兴。
柳乐横他一眼,忍住笑,漫不经心道:“可是假若来世我们不是变作人呢?若我成了一只鸟儿——”
“那我就是另一只鸟儿。”
“对,说不准就是这样。甚或我们变了花,变了草,那时候记不记得前世有什么用?”
“有用,花有花魂,草有草魂。”禹冲坚持道。
“万一我们没生长在一处呢?又没有脚,动不得。”
“总有办法。”禹冲肯定地说,“你看哪一株花、一棵草旁边没有别个花草,它们是怎么在一处的?——到时我就托那些鸟儿、蝶儿帮我打听,打听明白了,我再托梦给花匠:‘你须把我移到某某方向距此某某路程某某山上某某林中最美的那株花儿旁边,不得耽误。必佑你福泽绵延,以报成全。’”
柳乐大笑起来,笑了一时,直起腰:“你说得对,每一株花,一棵草都不孤单。”她的眼睛向远处望去,追着天空一对飞翔的鸟儿,直到它们变成两个小黑点,飞过了天边……
她方才扭头说:“不记得也没什么,若我忘了,那么万物皆是我,万物皆是你。”
禹冲一愣:“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到了那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禹冲看着柳乐密密的、长长的睫毛调皮地眨动,像两只纤柔的翅膀在他脸上迅速一拂,又轻巧地飞开去,于是,他等着那双清澈、亮闪闪的眼睛再向他转过来。在等待的一刹间,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了,似乎又是恍恍惚惚。可是有一件事他很知道:眼前这一刻,抵得过万世千秋。他伸臂抱住她。